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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莘的心思绝对不像他外表看起来那么粗枝大叶。
今天的天气极好,碧蓝的天空一丝云彩也没有,柔风徐徐,入眼是一片峰峦叠翠,姹紫嫣红,众人经过充分的休息,精神饱满,原本心情是出发以来首次如此轻松的,偏偏秦麦蹙着眉头,脸色阴沉,让大家的心头都压上了一块巨石。
雅鲁藏布江沿喜马拉雅山北坡东流,奔流不息一千多公里至南迦巴瓦峰陡然南下,围绕着南迦巴瓦峰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马蹄型大峡谷,而众人现在的位置便是在峡谷的入口处。
沿着南迦巴瓦峰东南山坡一条羊肠小道下到山下便是咆哮奔腾、漩涡迭起的雅鲁藏布江,大地仿佛被开天巨斧劈开了一条缝隙,滔滔江水泻入其中,两侧壁立如削,唯有沿着绝壁开凿的不足二尺宽的狭窄通道,这才是名副其实的“天路”,和它比较起来通往阿里的那条所谓天路完全可以叫做坦途。
一旁是刀削斧凿似的峭壁,另一边下方十几米便是如肆虐狂龙般的大江,江水奔腾发出闷雷一样的轰鸣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脚下的岩石也恐惧似地微微颤抖着,那感觉就像江水随时都有可能冲毁坚硬的石崖,众人每一步都迈得心惊胆战,就是风势稍强时,也要面朝崖壁紧紧贴着石壁:稍有闪失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啊
真要是跌入江中根本连挣扎的可能都没有。
秦麦走在队伍的最前方,此时此刻纵使他有再多的东西需要思考,也不敢有半点分神,全神贯注地缓慢前行,江水撞击两边的河床激起的水雾飞溅起足有十多米高,众人就像被笼罩在小雨中,不一会儿水珠便沿着湿透的发梢滑落,却没人敢随意伸手去擦。
这段与崖壁间开凿的通道长不过里许,众人却走了近两个小时
等到踏上满地碎石的开阔乱滩,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高度紧张的神经猛然松弛下来,浑身的力量突然散尽,意志与体力稍弱的更是头晕目眩地瘫倒在地上。
每个人浑身湿透,也不知道是汗水还是雾水,都生出了相通的想法,走这么一小段路甚至比之前跋涉一整天还要辛苦。
接下来的路途会稍微轻松一些,秦麦看了看惊魂未定的大家,挥手道:“休息一会儿再走。”
这也是没办法的决定,虽然情况严峻,可也不能不顾一切,过犹不及的道理秦麦还是懂的,何况有些事情必须要及早解决,否则就会像随身藏着一颗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起爆的定时炸弹,后果是秦麦无法承受的。
铁莘偷偷瞥了眼闭目养神的白拉和死狗一样软瘫在地上的黄平,眼珠转了转,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嘟囔道:“刚才可真刺激哇,要放放水”走过秦麦身边时,他招呼了一声:“麦子,一起去”
郝韵没好气地讥讽道:“总吹自己胆子多么大,也不过如此,这条路要是再长点真怕你会尿裤子”
唐离咯咯笑了起来,抱住郝韵的肩膀低声道:“其实这种反应很正常的,人体内的肾上腺”
也不知道她对郝韵说了些什么,二女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秦麦太了解铁莘了,铁莘说出要去方便时他就料到了他的真实目的,而秦麦也的确需要他的意见,秦麦特意问了陈教授一声是否同去,陈教授疲乏已及地摆了摆手,连话都没力气说了。
两个人转到一处乱石堆后,铁莘一屁股坐下,从内衣口袋里掏出被揉搓得皱巴巴的香烟,自己叼了一根,又递给秦麦,然后用防水火柴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良久之后两条青色烟龙自他的鼻孔里钻了出来。
“什么状况”铁莘沉声问道。
秦麦也缓缓地在铁莘身旁坐了下来,这里距离其他人有几十米,不需担心被偷听,他一五一十地将阿远老人的话讲述了一遍,“我们现在不光要应付路上可能遇到的危机,还要防备意西沃带领的那队杀手,比较起来,他们才是最危险的。”秦麦苦恼地喷出一口浓烟。
铁莘第一个反应与秦麦此前乍闻此时如出一辙,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骇然惊道:“他们是怎么知道我们要经过这里的难道”
秦麦与铁莘交换了一个眼神,“起初我也怀疑有人与意西沃勾连,不过后来想了一想却又不像。”秦麦思忖着缓缓道:“路线是我们临时决定的,就算有人事先通知意西沃,他们也不可能走到我们的前面来,而且还能提前三天,再就是这些天来我们七个人始终没有分开过,或者说没有人单独离开大家的视线,根本没有与外界联系的机会。”
“未必”铁莘眼底闪过凌厉的寒光,咬牙道:“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呢,要我看嫌疑最大的除了黄平就是白拉”
秦麦摊手反问道:“那又如何解释意西沃反而会走在我们的前头”
铁莘显然也没有想通其中奥妙,支吾道:“也许他们本来就在这附近转悠呢”
秦麦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西藏有多大意西沃怎么可能做出守株待兔这种蠢事最稳妥的办法无非是跟踪众人,平旺老人和意西沃都是精明头顶的人物,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们早就知道魏摩降仁极有可能在大峡谷内想到平旺老人当年曾经进入大峡谷寻找沙姆巴拉,秦麦隐隐约约地意识到了一种可能,只是这个想法太模糊,流星似地从脑海里划过,让他没有办法清晰地抓住。
秦麦沉思不语,铁莘也不敢打扰,静静地等待着,郝韵的声音远远地传了过来:“你们不是把自己冲跑了吧”随即传来的是一阵若有若无的讥笑声。
铁莘大声回应道:“你舍得吗”
郝韵啐骂了一句,没了动静,铁莘得意地大笑两声。
秦麦很有点无奈地苦笑摇头,铁莘和郝韵还真是一对绝配。
“你觉得他们现在会在哪里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铁莘注视着秦麦,沉声问道,拍了下怀里的长枪,露出一个森森冷笑:“要不然我们找个地方干他一下子”
这就是铁莘与秦麦性格截然不同之处,秦麦做事讲求谋而活动,一击必中;铁莘骨子里流淌的却是冒险的热血,在铁莘看来,与其时刻提心吊胆地日防夜防,倒不如出其不意抽冷子反击。
有那么一瞬间,秦麦对这个提议霍然心动,旋即立刻压下这种不理智的冲动,“这峡谷有多大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又如何伏击”
铁莘听到秦麦说不行,泄气地嘟囔道:“这也不行、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