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绝望至极（2/2）

然而，囚笼外仍是欢声笑语，囚笼女子眸光凛冽，无声冷笑，纤细的手指缓缓抓紧了面前的帐，猛力一拽，红光剥裂。

浅碧纤手一扬，将那被撕裂的红帛裹住她伤痕累累的身子，血一样的颜色，衬得她褪去乌黑的长发，更是一片刺目惊心的惨白。

囚笼经不住力道，瞬间往一侧坍塌，轰隆声巨响，惊动了紫金广场内尚未撤尽的那些人。

他们回头望了过来，立刻震惊地张大嘴巴，同时顿住了脚步。

那些长老们亦是回头去望，只一眼便惊诧失声，像是见鬼一样地叫道：“女、女帝……不是女君……”

扶风法若似是这才想起身后还有一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但他却连头也懒得回。

此时，紫金广场门口飞奔过来三个人，一个是看守城的侍卫，另两人分别是青睐和寒弑。

扶风寒弑皱眉道：“你不守着，跑进这里来做什么？”

那侍卫忙道：“启禀尊主，小姐出府已有几个多时辰，属下是来请示将军，用不用去接人？”

扶风法若眼光一变，急声斥道：“小姐出府了？谁让她出的府？你们怎么守的园子？”

侍卫一惊，愣道：“不是您让侍卫带小姐去殿探望青落君吗？”

扶风法若心底猛地一沉，双眉皱得死紧，此时，青睐和寒弑的目光同时落在前方不远处仿佛遗世独立的女子身上。

那红瞳流着血令青睐几乎以为自己看花了眼，大惊失色，平日里的沉稳镇定皆不翼而飞，失声叫道：“女君！！！您，您怎么会在这里？您的……眼睛……”

扶风法若面色大变，怎么连青睐也分不出真假？他掀了眼皮，缓缓回过头去。

当视线触及那红瞳散发着一身冷冽气息的女子，她胸腔巨震，曈孔蓦然一张，忽觉手脚冰凉，如堕地狱冰窟。

冰冷刺骨的眼神，这讥诮嘲弄的嘴角，薄凉带讽的冷笑……

是那个碧儿特有的表情！

扶风法若脑子里嗡的一声响，她想也没想，便直觉地朝她飞掠过去，一双手急切地朝她下巴底下摸去，再精细的人皮面具也都有贴合的痕迹，可是，她那里，什么都没有。

然而，没有面具，没有伪装的痕迹。

不是假扮！

扶风法若身躯巨震，整个人如遭雷击。

“碧儿！？怎么……怎么会是你？”扶风法若难以置信的惊呼，带着惊惶的颤抖脱口而出，一向深沉莫测的男子，此刻心如凌迟般的绝望。

浅碧抬眼，淡淡地淡淡地望了她一眼，仿若无物般的空洞眼神却又带着发自内心的冰冷和仇恨，令人望之惊颤。

浅碧缓缓抬起纤细苍白的手，一根一根，用力掰开他抓住她肩膀有如铁钳一般的青白手指，微微冷笑，竟发现笑出了声，原来她已经可以开口讲话了，那哑毒的量下的是正正好。

浅碧望着扶风法若冰冷的笑容，心头大慌，改为抓她的手，死命的不肯松开，生怕松开她就会从她的生命里永远消失，这一意识，令她控制不住的颤抖。

“放开。”浅碧冷冷开口，被毒侵蚀过的嗓音嘶哑暗沉，她遽然笑道：“事到如今，别再来跟我表现你的悲痛，我，再不会信，扶风法若！此生你我，不共戴天！”

浅碧冷冽的笑容，决绝如冰，她一字一顿，坚定无比。听得扶风法若踉跄退后，心如刀割。

“不！碧云……”

扶风法若再无法自欺欺人，告诉自己她不是她。

力气陡然被抽尽，扶风法若几欲跌坐在地，被一名官员扶住。

然而，堪堪站稳，他呆呆望着前方女子惨无血色的面庞、冰冷无情的双眼以及凝着血色长线的薄凉嘴角，还有那……红瞳流血……

扶风法若不能相信那被他所害痛至红瞳的女子，竟然……竟然是她心爱女儿！

“为什么……会是你？”扶风法若心碎欲裂，他喃喃自语，依旧不能相信这样残酷的事实。

她竟然亲手毁了自己心爱的女儿！

之前，浅碧也想问问她……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百般防备过后终于肯相信她一次的时候用这样残酷无情的方式狠狠背弃她？

刻骨铭心的羞辱、生不如死的折磨……

兄长、扶风法若，从此就是她的敌人，不共戴天。

她地上有一柄断剑，没有剑柄，只有锋利的剑身，剑身上有干涸的血迹，那是宗政无忧的血。

浅碧看了一眼，缓缓蹲下身去，将那断剑握在手心里，正好是牧流一握过的位置。锋利的剑刃没入娇嫩的掌心，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只是麻木。

将剑尖缓缓抵上对面扶风法若的心口，她面无表情，缓缓问道：“还要我的信任吗？告诉我，你的信任……在哪？”

然而，薄凉的语气，如这秋日里萧瑟的冷风，并不刺骨，却能寒透人心。

扶风法若眸光遽碎，一瞬间心死如灰，张口无力，“我……碧儿……我……”

“尊主！保护尊主！”有人喊了一声，尚未撤尽的将士们如潮水般地冲过来，瞬时将他们团团围住。

锋利的武器皆对准了浅碧纤细的身躯，只要男人一声令下，就能让她万箭穿心。

然而，钱？却不怕，在此之前，她所承受的绝望和耻辱比万箭穿心痛苦千万倍。

她要是杀人，谁能阻拦，谁又敢阻拦。

因此，她对周围上万的敌人看也不看一眼，只是盯住扶风法若，没有喜怒，没有表情。

扶风法若看着她握剑的手，看着从她指缝里缓缓溢出然后滴下的鲜红，他对四周围过来的侍从们失控地喝道：“滚开！”

然后目光慢慢上移，目无焦距地望着她冷漠的眼，万念俱灰。

“碧儿，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