叁（1/2）

晚饭过后，夜风袭面，春寒料峭，梨花悄放。已是夜空悬挂清月，星辰斑斓布满整个天空。窗外风吹树曳，哗啦作响。

时至深夜，整座木屋熄灭蜡烛之后，一片漆黑。约莫楼下有一人影，在茭白的月光下衣裳呈现蒋红色，她赤着脚柔发披散，实在像极了野游女鬼。

她飘着往石子铺成的小路走下山去，身后林荫里时不时闪现着一抹月白的黑影。红执自身后嗅了嗅，似乎闻到一股草药的清香气味，但寻觅无人，于是转回头走着。

跟着她进了灵秀城，深夜的街道寂静无人。只有寥寥几户人家的灯火仍亮着。

她轻飘地升上屋檐，顺着黑漆漆的烟囱朝里面探去，直至等到，这家人的蜡烛熄灭，睡沉以后，她才缓缓钻进去，把他们的孩子轻声抱起，再从烟囱里出来。

红执娇小的身躯一怔，她双目无神，氤氲着红玉的光辉，瞳仁竖状，平静轻缓地看着眼前的他。

“别这样做，红执。”听到从他口中迸发而出的名字，她仅剩的意识万分混浊，他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之前，他一直叫她妹妹的。

他循循善诱着红执放下那个孩子，跟着他回去云山。可是，那个身子仿佛不是她的一般，无论讲什么她皆不会动摇。

“我就是要这样做，要把这些恶人都弄得人心惶惶。凭什么他们举办山神祭就要献祭我们这些有红瞳的人，凭什么他们说我们是妖就必须是妖！”她低声对他诉着心中的苦涩，问他山神到底是谁？莫云散不肯说，只是难得一见慌张的眸子里忽而有甚么光闪了一下。

她偏执地想要把孩子扔在献祭台上，她也确实这样做了。

飞过去，无情的将还小的婴孩扔在冰凉的地上，一瞬间，孩子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惊动了周围的邻居，一个个走出家门看是谁家的孩子又被扔出来了。

莫云散护她心切，不由分说带着她用轻功上了春攸院的顶檐，她发了狠的来回挣脱着他的束缚，身后人却跟石头一般坚固，纹丝未动。

底下的老百姓须臾围了好多人，婴孩的父母神色焦灼的冲出来，抱起奄奄一息的孩子，痛苦着责怪着自己。

周遭老百姓也安慰着，他们对于女狂客的愤恨亦是日积月累愈发深重。

“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场面？”他在身后禁锢住她的手臂，发丝微扬。说话的声音轻而略带失望。

他从不希望他眼里的姑娘变成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我并没有想要摔死她。”她忽然平静下来，目光沉着，与白日里天真无邪的她相差甚远。

“可是你已经害死那个孩子了，至此收手吧，红执。我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我不可以！”

她猛然脱出他的束缚，大吼道。狰狞的面孔在深深的夜幕下显得格外悲愤。

好在那些百姓早已经各回各家，听不到她这番言辞。

“我若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她红瞳疏地泛红，嗓音略显的沙哑让他万分心疼。“难道你要看着我被那群人绑在献祭台上，让他们用山中的寒冰活活把我冻死么？”

莫云散无措地将她抱住，眼里的惶恐蓦然展露，他大手摸着红执的秀发，在半空微漾。

“我会救你的，你别再害人了。”

“呵！”她从喉咙里散出一声冷笑，“即便你为医圣，能拿死人怎么办？我不会就此收手的。”言尽，她化作一股虚无烟气，消失无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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