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2/2)
“我吗?”
“是啊,闪闪发光的你。”
梁翊的眼里闪着异样的光芒,他生的风流韵致,配上眼底的光芒,只觉得圣洁。
我却羞红了脸,觉得他夸大其词了。
正抬着风谷扇往回走,刚才的那名老爷爷却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
“留步...姑娘留步。”
他姓孙,祖祖辈辈都是务农的农民。
孙爷爷眼睛不大,牙齿不很整齐,全身被太阳晒得发棕,加上汗水的浸泡,浑身油光闪亮。
许是一直务农的缘故,身子倒是硬朗,腿脚快的很。
孙爷爷力邀我们去他家坐坐,梁翊有些不耐烦,他急着赶回梁氏木枋一声令下好量产开发,准备收银子大赚一笔呢。
我瞧着孙爷爷一副难言之隐的样子,没有拒绝。
梁翊不开心,可也只好跟着我。
孙爷爷带我们来到了一间破漏的草房,草房里躺着一名中年男子。
这样热的天儿,男子却身盖棉被,屋里还染了吊炉子,我只站在门口便被烤的受不了,可那男子却还蜷缩在褥子下,半点不想暴露。
“这是俺儿子。”孙爷爷叹了口气,拉了我一把,让我站的离门远些。
“他是病了吗?”我关切地问。
孙爷爷点了点头。
梁翊气道:“哈,是想要银子看病是罢?”
“我见过你这样的多了,怎的,我们有钱就合该救你儿子?”
“梁翊!”我低喝,制止他。
“不,”孙爷爷低声道:“俺不要钱,俺是有话跟侬讲。”
“这里的村民,好些都和俺儿一样,得了猩红热。”
“你说什么?!”梁翊大惊,瞬间跳出去两米开外,用帕子捂着口鼻,喊道:“这可是疫病,会传染的!”
孙爷爷点头,关上了里屋的门。
“村子里好些人都传染了,各家各户地倒下了不少人,又适逢收成,好些人都是强打着精神在耕作。”
“不应该在家歇着吗?一起做农活还会传染更多人的!”我急道:“这事要禀告官府的!”
孙爷爷无奈地一笑:“怎么没禀,早就上报了,可没人管俺们。”
“前面打着仗,就指着俺们这批粮草,朝廷下令要俺们加班加点地干,各家各户都是有指标的,完不成朝廷是要问责的。”
我无力道:“可是这样不加以控制,疫情很快就会蔓延的。”
“无所谓了,”孙爷爷摆摆手道:“俺们大伙都想好了,无论如何都得把粮食收上来,不能让咱的兵上了前线没吃的,白白牺牲了。”
“至于俺们,七老八十了都,没啥活头了,各家各户都安排好了后事,俺们是接力的,谁家倒下了,活着的就把他家的指标接过去,总不能让朝廷难做就是。”
孙爷爷“嘿嘿”地笑着,满面的朴实善良,丝毫没有抱怨的意思。
他们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又心地善良。
心里想的是国家大义,虽未上阵杀敌,可这样的做法与那些抛头颅洒热血的战士又有什么区别?
他们一样的高尚,一样的伟大。
梁翊不说话了。
我也说不出话。
面对孙爷爷,劝慰的话过于苍白无力,我们能做的太有限了。
药材?食物?
不,他们不要。
孙爷爷求的,是想要购买一台我们研发的风谷扇,缓解村里收成的劳动力不足问题。
你看,他求得是购买,甚至没有想要我们送他。
就是这样朴实的一颗心。
他们肩膀挑的不是泉水,而是顶天立地的日月,手里握着的不是锄头,而是金舜的乾坤。
在他面前,我们太渺小,在这样的行为前,语言真的匮乏。
梁翊几乎是流着泪的接过了孙爷爷手里的银子。
孙爷爷坚持,他说不能占我们便宜。
充斥着黄土的铜钱上还留着孙爷爷的体温。
梁翊迟迟地没有合拢手心,孙爷爷却笑,说那铜钱他用水煮过,没有沾上疫病。
我看着梁翊手里那十钱铜钱,心里很不是滋味。
孙爷爷始终不信风谷扇只要十钱,直到梁氏木枋的伙计几乎哭着发誓,说风谷扇就是他们一手造出来,绝无欺骗,否则天打五雷轰这样的毒誓。
他才信了,留下了风谷扇。
离开孙爷爷家,梁翊几乎用吼的,鞭子一下下地抽在驾车的马身上。
回京的第一件事,他便把我扔下了马车。
独自驾车回了梁家。
他说,他要想法子帮帮那些村民。
我点头,我想,我也要用我的法子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