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底层人物身不由己（2/2）

从大江国的长安城一直到北靖的京城，不过是一个牢笼到了另一个牢笼罢了，而她的身份也变了，从大江国罪臣之女，变成了九王爷贴身女婢。

两个身份千差万别，但是说到底还是底层人物，身不由己。

寝邸处备了热菜，百里牧从毓琉宫稍带了一坛子花果酒摆上桌。

他挥了挥衣袖，遣散了身后跟随伺候的人，晏晏见其他人都走了，以为自已也能找个地方落脚休息去了。

百里牧略一瞥眼，晏晏正准备退身出去被他叫住了。“你是我的贴身婢子，老爷没让你走，你去哪儿，认路么？”

穆晚刚走到门口，冷不防听到这么一出，一向重规矩，对下属没有好脸色的九王爷居然在婢子跟前自称“我”，可见这位从大江国带回来的庞姑娘不是简单的身份。

他在九王府营生多年屹立不倒，靠得就是耳聪目明会看脸色。如今夜深人静，他赶紧夹起尾巴跑远些，王爷要有吩咐再出现不晚。

晏晏怔愣了一瞬，左右一望，人去楼空了，偌大的寝邸就剩下她一个婢子，敢情还真是让她上夜了。

她只能认栽，恭恭敬敬走到百里牧跟前，道：“王爷有什么吩咐么？”

百里牧在红木莲纹绘脚八仙桌旁坐定，道：“饿了，用膳。”

晏晏嗯了声，乖乖站在一旁候着，主子要用膳，她只能干站着。

虽然她一直想不通，那些自诩天权神授的主子们有手有脚的，做什么吃喝拉撒都得有人伺候着。

百里牧怀疑他最近是不是对着晏晏太久了，都养成习惯了。一时一刻看不到就挂念，白天在养心殿跟皇帝回话，说了大半个时辰后，他的心思就开始飘忽到天街上了，就怕晏晏在外面惹了事，到时候他没法子保全她。

到了乾新宫跟令仪开口要人又怕令仪反口，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是知会一声，让她来不及回绝就走。

这些所作所为与他一贯审慎端方的言行举止甚为不匹配，他哪里会为无关痛痒的人物谋算，说到底即便他百般否认，但晏晏于他而言，已经不算是无关痛痒的人物了。

他关心她吃饱穿暖的问题，偶尔还在乎她开心不开心，他都怕自己已经魔怔了。

晏晏稍稍弯下腰给他斟了杯桃花雪梨佳酿，这酒是徐妃娘娘亲手酿下的，想来九王爷是喜欢的，所以才会特意从毓琉宫里带回来。

百里牧在晏晏偏身过来的一瞬，恍惚之间好似嗅到了她发间的微香，犹如清润淡雅的腊梅花，闻起来兀自有清凉之感。

他这一桌夜膳不是为自己准备的，在毓琉宫跟老七喝过好几轮了。但他又不能直说是给她预备的，怕她自以为是了要得意，更怕自己先动了心，将来的路就难走了。

他的语气冷涩，好似很不以为然，道：“万一有毒，你先试试。”

晏晏很是惊诧，但王爷说的话就是道理，只不过这个理由让她心寒，什么叫做有毒让她先试。

“这佳酿是徐妃娘娘亲手酿的，您还怕有毒？”

百里牧眸光徐徐落在她脸上，道：“这酒经过第三人的手，我素来就是这么谨慎，否则要你贴身伺候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