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摇光劝言（2/2）

“不然呢？西南少雪。”

“是，我倒是忘了，之前段川就一直说，西南几乎没下过雪，反正他来四五年了，也没见下雪。”

“啊……”摇光打着哈欠从走廊那头出来，一眼就瞧见唐月，“公子，怎么今天这么早来找姑娘？”

“想看看他醒了没。”

素怀安回头，这才发现是自己的住处，“你这次倒是没有再把我拎到你那里去。”

“前几次你是生病，这次你完全是舒服的睡着了，怎么？你想让我家公子睡一辈子矮榻？”摇光说话总是这么直白，但只要摇光一说话，素怀安的毛病就全都没有了。

素怀安只得缩在一边，抓住衣角。

“怎么？你也该长点心眼了，作出这副扭扭捏捏的样子给谁看，若不是我知道你是个女的，我还真的以为这是哪个小馆泡出来的小倌呢。”

“好了，摇光，你也别总是说她了。”唐月在一边终于发话。

“公子，”摇光瞧唐月一眼，根本不慌不忙，“你总是这样纵着她，不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让她一直拘在你的衣襟下，她迟早要吃大亏。”

“好了。”唐月加重了语气，摇光便知道不能再说下去，再说下去公子会生气。

平日里公子很少对她有一句语气重的话，这样的情况只会在说到素怀安的时候才有，摇光瞧瞧素怀安瑟缩的样子，不禁觉得，公子这样到底是害她还是帮她。

若是帮她，就应该早早放手，让她提早体会世事艰辛，不是什么事情只凭着一腔孤勇就能做到，若是害她，根本犯不着从沿河追到西南境，肉眼可见，公子还打算回京后再罩着她，摇光开始有些同情素怀安，因为她不知道自己身边盘踞这样厉害的人物，只当着是从小认识的天资聪颖会读书的玩伴。

但这些话，她终归只敢想想，任凭她再怎么直言直语，也不敢在公子跟前和素怀安说这话，有时候，摇光不禁觉得，其实就这样让素怀安沉浸在公子为她编织的梦境里也很好，只是这样涉及皇家的梦境不是那么好编织，公子也往往由于太过投入而不顾惜自己的身子。

可公子不在乎，不爱惜，她可不能，她想起来去无海崖之前，她端着羹汤站在公子跟前对公子说的话，“公子，我知道你一心为着素姑娘，可她心里有一丝一毫为着你吗？”

彼时也是深秋，公子的白衣白袍被抱月居的风吹的迎面翻飞，宛如一直硕大的白色蝴蝶。

摇光看到就觉得一阵心慌，不管是蝴蝶追花，还是蜜蜂采蜜，它们都是为了一个目标，能追到死，忙碌到死的人，公子的寒疾并非先天不足，而是幼时后天所致，虽然不至于立时致命，但也要时时注意。

唐月只是往上掂了掂袖子，而后一只手背到身后没有说话。

往常这个时候，摇光知道自己应该让开，让公子去书房整理古籍，这都是修建元王阁必要的参考，可这一次，摇光不想让开。

“她不退反进，大着胆子接着往下言，“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么单纯且执着地想要报仇，可是若是她寻得仇是个寻常人家倒也罢了，她偏偏要找太后和皇上身边的红人信王的麻烦，公子，我知道你是不怕信王的，但你想过信王就算是你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又如何？难道本王会怕了信王？”唐月不以为意。

摇光知道公子不是轻易认输的性子，不禁担忧，“就算是公子并不惧怕信王，将来公子该要如何在皇上那里立足，恐怕要背上一个皇上最不喜欢的……”

她说了一半，猛然惊觉不敢再说。

唐月冷冷看她一眼，没再说什么，而是绕过她。

她立即转身，只能看见公子的白袍被风吹的忽闪忽闪，是那么奋不顾身，这种坚定，摇光从来没有见过。

“摇光姐？摇光姐？”素怀安的手放的再近一些就要戳到摇光眼睛里了。

摇光回过神的时候吓了一跳，一把打掉她的手，“做什么离我这么近？”

素怀安有些委屈，揉揉被她打红的地方，“我是看你刚才发呆，”她又把脑袋凑近了摇光，“摇光姐，你这脸色不太好，眼睛要不要回去睡一下啊？你家公子今天有我伺候着。”

“是吗？”摇光不禁一笑，有些讽刺意味，“我家公子由你伺候，我真怕你把他伺候死了。”

素怀安搔搔脑袋，“摇光姐，你放心，我保证不对你家公子狗腿子，但也不会不尽心，会好好照顾的。”

“你先照顾好你自己吧。”摇光简直不想和她多说一句话，免得自己气的头疼。

但她跟到公子身边的时候，唐月却对着她吩咐，“摇光，不如你就在家准备些糕点，用凌冬花做馅的饼子，我爱吃……”他顿了顿，又瞧着廊下的素怀安，“她应该也爱吃。”

摇光这会儿气的跺脚，“公子，你便是这样处处为她想，她可为你想过几分？即使她想要为你做些什么，到底有没有这个能力，公子，你迟早要让这女的带沟里。”

摇光气的口不择言。

她看着公子逐渐冷下去的眼神，知道无论怎么说都劝说不动，只得福了福，“是，奴婢知道了。”

摇光从来不以奴婢自居，她这会这样说，想必是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