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2）

三月的江城乍暖还寒，经过很长一段时间的阴雨天气，总算又看到了太阳。正是放学的时间，学生从校门口鱼贯而出，斜阳打在还未干的小水洼上，偶尔有几个笑着闹着的学生没有看路，一脚踏进小水洼里，跳动的水珠微微沾湿了他们的裤脚。

“后天的春游你真的不去吗？”高二三班的教室里，看着最后一位值日生离开后，林晓对坐在她右前方的洛苒说道。

洛苒无力地伏在桌上，半眯着眼看着窗外即将西沉的太阳，她思绪杂乱。很久以前，多久以前呢，大概是在小学的时候吧，学校组织的每一次春游都会令她在前一晚激动到失眠，枕着期待怎么也睡不着，妈妈还会给她准备好些零食，塞满她的小书包。

可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没参加过学校的春游了？依稀记得是妈妈离开她的那一年。从那一年开始，她再也没见过爸爸干净立整的模样。她和爸爸从洒满阳光的大房子搬到了潮湿昏暗的小平房，从马路边走到家，一共要拐六次弯。

她记得那天，当她兴高采烈拿着学校的春游通知书回到家，才说了一句：“爸爸，学校组织春游活动，我们要交钱。”洛振海就将手中的酒瓶朝她砸去，虽然没砸中她，但吓得她心脏突突跳。

“老子没钱，什么狗屁春游，老子能让你吃饱饭就不错了，哪有钱给你去浪费，滚一边去，别出现在我面前……”洛振海浑身酒气，嘴巴不停嘟囔着。

洛苒吓坏了，眼泪刷刷往下流，却不敢哭出声，害怕哭声让洛振海的怒气更重。她拿出扫把将摔碎的酒瓶碎片扫起来，倒进一个结实的塑料袋，然后默默走向马路边的垃圾桶。当她七绕八绕走出巷子，来到一个位于路边的绿色垃圾桶时，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从那次以后，洛苒再也没有参加过学校组织的任何游学活动。

“如果我妈没拿走我的压岁钱，我就能帮你出钱。唉。”林晓叹气，虽然她的家庭条件比洛苒的要好一些，但除了日常的必要支出，也没有多余的零花钱，过年收的压岁钱也都上缴给了妈妈。

因为家庭条件的限制，洛苒几乎不参加过班级活动，长此以往，但凡班上有活动，同学们就自动忽视了她。

“如果你不去的话，那我也不去了，我陪着你。”林晓仿佛下定了决心。

洛苒知道林晓非常期待这次的春游活动，如果真因为她而没参加，肯定会觉得很遗憾。再加上，三月的阳光实在是好，她的心早就蠢蠢欲动。

洛苒抬起头，长吁一口气，说：“你手机能借给我打个电话吗？”

林晓一听，猜测洛苒想到了弄钱的法子，立刻从裤兜里掏出那个被哥哥淘汰了的旧手机。“手机反应有点慢，你别点太快。”

洛苒拿到手机后，又思索了一会儿，最后终于打出电话，嘟了好几声以后才接通。许是因为陌生号码，那端接电话的人语气谨慎中带有一丝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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