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两难(2/2)
村民说,那是因为『政府』官员和公务人员私下参股,关闭矿山会触及他们的利益。
记者在调查采访中,记者费尽周折得到一家锰矿的股东们私下交易股权的人员名单,根据这张名单显示,一位银行的高管入股近千万元。而经知情人进一步证实,此人私下参股远不止这些,他在其他人名下买的股要比这个数字多的多。
这还不算这张名单上的另外几个人也引起了记者的高度关注,他们分别是县城建局副局长、县矿产资源办公室主任、县财政局副局长。而这些都得到了当事人的确认,至于县里还有没有更高级别的人参与其中,坊间流传甚广,但是记者们由于没有弄到证据,这样的事情,记者们也就是一笔带过。
一段时期以来,共和国矿难事故多发,安全隐患凸显。对此,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采取一系列政策措施加强安全生产,针对“官员参股矿山”、“官矿勾结”现象实施重拳,严厉打击,取得显著成效。然而,违法采矿现象在一定时期内仍然无法禁绝,究其原因,非法矿山背后的“保护伞”、“利益圈”是重要因素。
当地『政府』的主要官员对此又是什么一个态度,这家国家级主流媒体的记者带着这样的疑问,做了一回不速之客,采访了前堂县的县委书记,而这位书记对于记者的突然到访,显得有些急躁,也非常的跋扈:“你们记者管的也太多了吧?你问的事我一概不知道。所以,你要我给你说情况,我一概不知道怎么给你说情况嘛。”
记者一个故事作为结束语,某大员一次巡视地方,见一户人家困坐火塘,竟无隔夜之粮。遂喝问该县知县,知县以“不知”推诿。大员怒斥:“尔为本县知县!可知知县最当知何事?知县是知一县之事,即知人民事也。故勤政爱民者,因爱民而勤政。非勤政为一事也,爱民又为一事也。凡民有疾苦,而官不能知之,不能救之,是**者也。”
当场便将该知县罢了。
这结尾意味十足,虽然没明说这位书记如何如何,可是这位书记市里连那知县都不如了。
其实记者所不知道的,那位因为矿山出现安全事故而被关押在大牢里的老板,不仅在大牢里有好吃好喝供着,仅仅是在记者发稿前几天,在大牢里呆了三个月零一天就保外就医了。
记者不知道,曾思涛却是知道的,这分明就是没有把何明国这个省委书记给放在眼里,曾思涛也清楚这样的措施是要涉及到那些人的利益,但是在他省委书记批示后再怎么也得有些收敛,出现这样的情况,并非光是”。这些人身后没有人,决不至于这么肆无忌惮。
而这个在『主席』台的人,就是林江省省长边爱民,或者说是边爱民说代表的这一个群体,这是何明国在林江绕不过的一道坎。
边爱民是地地道道的林江人。不但出生在林江,成长在林江,而且求学在林江,工作在林江。在他人生的六十年中,边爱民离开林江的时间很少,可谓真正的土生土长。
边爱民从林江大学学系毕业后,被分配到林江省的一个钢铁锰矿工作,不久被提拔为股长。十余年后的,边爱民出任**林江一个县的县委书记,仕途开始真正起步。也就是十年后成为副省长,代理省长,省长,从默默无闻的一个普通矿工做到省部级高官,边爱民一步一个脚印地升迁,但却一直坚守在林江。长年浸『**』在林江,边爱民的『性』格写满了林江汉子的特点:做事踏实执著,说话算话一诺千金,喜欢亲力亲为和一竿子『插』到底,为人谨慎,但外表看来却又大开大合,富有男子汉豪爽特质,给人以容易接近的感觉。而在省长的位置上边爱民一干就是八年,在这八年中先后辅佐五任书记,有趣的是,林江历任一把手的任职时间最长的为查两个月到三年,最短的只有一年半年。这其间的味道实在多。
林江当地有个说法流传甚广的说法,说中央早就看出了林江的玄机,曾经试图改变,派来了书记、省长,效果不明显,于是后来只派书记市长原产,将就着混吧,看看你疯狂到啥程度。但书记来了好几茬,最后都只能感叹:林江水太深,看不清!不得不向中央请求离开。
虽然坊间的这种说法多少有点夸张,但是说的却是实情。到任的省委书记恐怕多少都觉得力不从心,这肯定是不争的事实。
何明国也很清楚,如果他也从这里黯然离去,那么他就是到此为止了。作为当代林江和林江直辖的活字典,作为当地的父母官之一,并且是矿工出身,说边爱民对林江的矿山的『乱』象不知情,任谁也不会相信。而且,作为一省之长,边爱民至少也该负有失察的领导责任吧。但是,边爱民就是能历经风雨而不倒,他不仅任职地方雷打不动,且官职也从副省级升到了正省级。这很奇怪!除了说明边爱民确有能力外,也能证明他在林江根基深、在中央有背景。
曾思涛的高票当选,对于何明国来说也是打开了一扇窗,对他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振奋,其实当初他对于曾思涛的到来,其实也是多少带着一种怀疑的态度,曾思涛的到来对他来说,实在是不关紧要,曾思涛胜了固然是对他有极大的帮助,败了,对他来说也不至于有太大的损失。所以他对曾思涛在楚汉的支持是有,但是力度却也就是一般。但是曾思涛胜了,那他就得重新审视曾思涛,要在自己的心里给曾思涛重新定位了。
现在曾思涛在楚汉捅开了一个窟窿,他何明国也可以跟着曾思涛捅开的窟窿纵深发展。
曾思涛是希望能得到来自何明国从省里的强力支持,但是何明国的这个支持,却是让曾思涛觉得烫手,曾思涛收到何明国的这个意思之后却是有些犯难了。楚汉开采的锰矿虽然和其他地方比起来算是少的,但是参与其中的当权者肯定不少。
站在何明国的角度,曾思涛也能理解何明国的不得已,一是他现在是骑虎难下,二是他也必须要找到一个大的突破口,才有可能突破这些地头蛇的防线。
但是这是何明国的想法,曾思涛对此事却是有着不同的想法,曾思涛心里也清楚,楚汉的这半年的磨砺,让他学到了不少东西,不管是经验和教训,他需要总结的东西实在很多。
特别是这次人大选举上的事情,虽然最后的结果是有惊无险,结果是出乎他预料的好,但是这里面也暴『露』出他不少的问题,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一次他是真正处于一个非常不利的处境当中,如果不是事先所做的一些工作奏效,他真是有可能在楚汉沉沙折戟。
既然这些人在楚汉能够强势到一些人都不愿表达他们正常的诉求,那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定是不会放弃和他的角逐的,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政治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不到一定的程度,绝不会妥协。不过对方连接几次受挫,对方也到了输不起的程度了,就是想要在对自己使大的绊子,想要对他再发起攻势肯定也是要再次进行周密充分的准备,才会进行,再次期间,在工作等各个方面制造一些小障碍,肯定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曾思涛很快就感受到了对方策略上的调整,对方不再是事事都很他唱反调了,比如平抑房价,提高困难人群的生活费的问题上,都采取了迎合的姿态,给他唱起了赞歌,甚至还有人喊出了曾青天,但是曾思涛知道这不是对方投降了,向他示好,而是很毒辣的一招。——“捧杀”,尽管曾思涛事先可能预估了这会遭到有些人的反扑,但他可没有想到有人会喊;这些呼声确实有善良人们的善意希望,但是那些希望他“倒掉”的人,也在高喊。在共和国木出于林,风必摧之,“捧杀”绝对是一个很高明的手法之一。
曾思涛现在的处境是上面还有郑家铭,他风头太盛了,郑家铭会如何想?对方如此做,是想离间他和郑家铭之间的关系的意思,更重要的还是在高层留下一个不懂得讲究策略的一味只知道高歌猛进的莽夫的印象。这会对他今后的进一步发展制造不小的障碍。
所以曾思涛开始刻意的在一些问题上降低了调门,多做少说,他的这一举动让许多人感到不解甚至失望,有人说他这是以当选市长就要同流合污了。的确有些人喜欢作风“强硬”的领导人,喜欢听些豪言壮语,喜欢用情绪来分析社会现象。可惜的是,现实是复杂的,只有用理『性』去思考,才不至于被外表所『迷』『惑』,不被感『性』所欺骗。
曾思涛对此是有清醒的认识的,他需要迎合这样的一批人的看法,但是也不能太过,分寸,要掌握得稍微保守一点。
曾思涛不是不想对这样的东西采取措施,但是他现在在楚汉也仅仅是刚刚站住脚,仅仅是站住脚而已,和杨东学等人相比,他依然是弱势,如果再去触动这么一大批的既得利益群体,恐怕最后的结果是打虎不成反而被虎伤了。要是在这个问题上再捅一刀,恐怕“曾万岁”这样的东西都会被人弄出来了。这绝对不是他的臆想,杨东学等人绝对不是吃素的,“曾万岁”要是一喊出,那他将无比的尴尬,这称呼实在是太犯忌讳了。
何况要解决这样的大难题,动静肯定就小不了,他要是动静搞得太大,也有来自他同行们的猜疑和顾忌,倘若他日后在仕途上还有所进步的话,那么这些人不得不预估自己可能面临的结果。个别高级别官员可以不把汹涌民意当一回事,但是他们却不得不顾忌出现一个嫉恶如仇的上司,担心今后的日子也不如现在这般惬意、风光了。在官员中的那些“普世价值”者,又怎能坐视不管呢?因为他们都懂得这样一个道理:这不是解决的矿山,而是自已的利益。他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也肯定会发出明确信号:要么跟“我们”站在一条线上,要么被“我们”联合起来打掉。
对于这批人,曾思涛不是不想对采取措施,但是他现在在楚汉也仅仅是刚刚站住脚,仅仅是站住脚而已,和杨东学等人相比,他依然是弱势,如果再去触动这么一大批的既得利益群体,恐怕最后的结果是打虎不成反而被虎伤了。
并且从策略和时机上讲,他刚刚在选举中大胜,他太需要收敛一下自己的锋芒。一个真正为老百姓办事的人,是不会哗众取宠,不会沽名钓誉,有的情况下甚至不惜自我牺牲,哪怕是被人一时误解。他有意把自己“贬低”成一个不思进取的人,也是想在前进的道路上,尽可能不暴『露』自己的真实意图和实力,避免引起对方警觉,减少自己遭受不必要的打击损失甚至前功尽弃,适当的隐忍是明智之举。这是真正的韬光养晦的典范!
人大选举让他做了一回过山车,曾思涛对于这有着深切的感受,也是从中感悟到不少东西。
这个时机和现在的处境实在是不太对。曾思涛不是不想做这样的事情,而是不想这个时候去做这样的事情,但是,曾思涛又不能得罪何明国,这到底要如何做才能周全呢……
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