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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青葱岁月开始的地方(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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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则教导主任只赏了她一鞭子,但就这么一下,林熹朝的手心迅速肿了起来。

林熹朝抽回手,甚是不悦:“做个梦而已啊,有没有必要这么凶残?”

凶残?林熹朝居然敢说万兽王凶残!

啊啊啊!女英雄啊!

啊啊啊!偶像啊!

林熹朝要造反了!林熹朝要反抗恶势力了!林熹朝挺住,上啊!

三班同学的热血沸腾了起来,但是没有人敢出声,大家低着头,在心里使劲地为林熹朝鼓气。

林熹朝说完便一把抢过教导主任手上的教鞭,犹豫着是不是要狠狠地抽回去。

在她整个的学生生涯里,有两位老师给她留下过堪称心理阴影级别的印象,其中一位就是这位教化学的教导主任。

做错题目,打。

考试不及格,打。

上课开小差,打。

实验做得不熟练,打。

总之,哪点不如他意了,打,如果赶上那一天他心情特别不好,那就暴打。

在90年代的乡镇学校宁一中学体罚是十分常见的事情,这种作风在21世纪的头几年依然有所延续,秉着“不打不成器”的原则,还没有学生更没有家长对“体罚”二字说一个“不”字。

大家连怒都不敢怒,上一节化学课总是提心吊胆的,老师一提高声量,全班同学都要抖一抖,生怕自己成为暴打的对象。

这心理阴影太过深刻,林熹朝捏着轻飘飘的教鞭打了一个哆嗦,虽然万兽王对女生会稍微留情一点,但是她已然激怒了万兽王……

手心传来火辣辣的肿痛感,貌似她今天这个梦不会赐予她超能力,硬杠估计会被胖揍一顿。

她默默地将教鞭背在了身后,对着化学老师露出一个谄媚的笑。

鄙视你!林熹朝,这是梦啊!当年不敢反抗,在梦里你还不敢反抗?林熹朝在心里对自己翻了一个白眼。

教导主任看到林熹朝这笑气消了一点点,但也只是一点点,还没有人敢从他的手里抢教鞭!

他毫不犹豫地操起讲桌里的尺子,一只手抡起林熹朝的胳膊将她的手掌露出来,继续抽了两下。

尺子是木的,有一小块地方裂了个小口子,口头那里尖尖的,正好打中林熹朝的手心。

手心迅速渗出了血丝,麻麻的痛感通过手心传到心间,林熹朝感到自己的四肢百骸都痛了一痛。

这真实到无与伦比的痛感让林熹朝从恍惚中瞬间清醒。

左边,是黑着脸的化学老师,黑板角落的字迹因为反光看得并不清楚,讲台下的同学们都低着头一动也不敢动。

微风透过木格窗,斑驳树影轻盈地落在书页上,粉笔灰和着日光在青天白昼里恣意共舞。

安静得不像话。

也真实得不像话。

书页被风吹起又落下,窗外北归的候鸟停靠又扬起翅膀,云头遮过日光又散去。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春日下午。

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堂化学课。

“啊!”

林熹朝大叫一声,突然意识到,她,似乎,是从2016年的秋天,回到了2004年的春天。

而这一声,又让她收获了一尺子。

虽然匪夷所思,虽然难以置信,林熹朝还是不得不在惊愕中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惊疑中度过了下午的几节课,林熹朝肚子有些饿了,她决定先填饱肚子再继续思考这件违背了自然规律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凭印象准备先去食堂吃晚餐,江亦心一脸疑惑地看她:“不回家吃饭?”

林熹朝迟疑道:“不用上晚自习?”

江亦心无语地看她一眼:“你被打傻了?上周学校附近不是出现了一个疯子吗?这周晚自习取消了!”

疯子?什么鬼?林熹朝听得一愣一愣的,而江亦心毫无解释的兴趣。

林熹朝看着桌子上英文报纸上的日期终于想起来了这回事。

初三下学期有那么两天下午放学的时候学校附近出现了一个疯子,这疯子专门往有人的地方钻,见谁撞谁。

疯子过了几天才被找到送回了医院,宁一中学也因此暂时取消了一个星期的晚自习。

不用继续在学校里呆着,林熹朝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家去看看,然而,回家的路,是这样的艰难。

艰难是因为,穿得太多,骑着自行车着实是十分不灵活,再加上一只手被打肿了,单手骑车她现在还不熟练,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她不太认得路啊……

江亦心和江云清以为她是被打懵了,也没多想,多送了她一程,才让林熹朝顺利到家。

一进屋,她还来不及去感受这个家在印象中的陈旧样式,也还来不及因为看到年轻十几岁的父母激动一激动,林父林母在家门口等着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林熹朝的大姑在初中任职,第一时间把她在学校里发生的事情告知了父母,他们接到电话听说林熹朝居然在课堂上公然和老师对干都惊呆了。

林父林母相信自己的女儿不是这样目无尊长的人,但也知道这肯定不是空穴来风,不管三七二十一,先教导林熹朝一顿再说。

林熹朝看着年轻了十多岁的爸妈,看着他们还没有怎么苍老的容颜,听着他们中气十足的教诲,“哇”地一声就哭了。

十几年后的爸妈真的老了好多啊,林父都开始秃顶了,林母脸上的皱纹都添了不少白发也是以肉眼可见的数量与日递增着。

她越想越心酸,越心酸就越想哭,眼泪簌簌地直往下掉。

林父林母被她止不住的眼泪给吓到了,这往常说她几句她都是嬉皮笑脸地听着的啊,哪哭得这么厉害过!

林熹朝外婆刚好送菜来,大老远地听到哭声,一进屋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对着林父林母一顿骂:“怎么教小孩的,有话不能好好说吗,把我朝子哭得这伤心!”

林熹朝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浑身一颤,扭头看是大二时去世的最疼爱她的外婆哭得更伤心了。

“外婆呜呜呜呜嗷呜呜呜嗷呜呜呜呜……”

林熹朝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把她外婆心疼坏了,赶紧上去哄她。

等一看她手肿的跟个包子一样的,以为是林父打的,更是气愤,直接把菜篮子里的菜往林父林母身上砸:“把朝子手打成这样,你们怎么当父母的有没有分寸啊,滚滚都给我滚,你们不会养孩子我养!”

林母这才看到林熹朝手都肿了还破了皮,不由得心疼起来,这老师下手也太重了吧!

林父赶紧去买药回来给林熹朝上药,拼命给岳母解释他们绝对没有打孩子的。

林熹朝这才破涕为笑,对外婆咧了咧嘴:“外婆,我是高兴哭的,我爸妈没打我,真的!”

左右这么一折腾,林父林母也不再好说林熹朝什么,默默地将菜捡起来做饭去了。

外婆留下来吃过晚饭,村里的熟人正好骑着摩托路过,顺带捎她一起回去。

这一天终于结束了,林熹朝原以为自己会兴奋得睡不着,结果沾床就睡着了。

五点整,生物钟准时让林熹朝睁开了眼,外面传来几声鸡鸣,林熹朝打着哈欠看着还透着黑的窗外,内心五味杂陈,所以她真的,真的回到了2004年吗?

那什么时候她会不会突然又回到2016年,等那个时候她是不是还是2016年的自己?

那2016年的自己呢?不会是因为难过在睡梦中猝死了吧?

她头皮一阵发麻,低下头看自己的手心,她,死了吗?

那也太可怕了吧?

又或许自己来了某个平行时空?

有光从外面照了进来,一晃一晃的,似乎还有人叫她的名字,她也不管了,拉过被子继续蒙头大睡,这问题以她这普通人的智力是想不清楚了,想不清楚的问题还继续想,那不是庸人自扰么?

巷口不远处,江亦心使劲地甩着手电筒打信号,愣是不见林熹朝出来,低着嗓子喊了两声。

同来的江云清问道:“她搞不好还没起来吧?”

“不会啊,她那生物钟比闹钟还准!”

“难不成被万兽王打得连学都不想上了?”

“不可能,她昨天还想上晚自习呢!说她忘了早自习我都比较信!”

“哈哈也是哈!”

两人一边挥着信号灯一边嘀咕着,又喊了几声依然没有人回应,她们干脆先去学校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

林熹朝拥着被子坐起来,入目处是白色和绿色一分为二的墙体,墙上用铅笔圆珠笔乱七八糟地画了一堆卡通人物,角落里立着衣柜,衣柜上贴着一张古天乐版本《神雕侠侣》的海报,海报已经泛黄了,衣柜旁是一张书桌,书桌上码着几摞书,一盏台灯,书上面搁着一个黄毛黑毛交杂的鸡毛掸子,尺子笔玻璃杯小镜子随意地放在桌子的空处。

几只鸟停在窗台上,又飞到树上。

有卖菜的吆喝声行人路过的交谈声传来,混合着卡车的鸣笛声。

林熹朝够着脖子往窗外看出去,一辆军绿色皮卡驶过,掀起一阵尘土飞扬。

她张开双臂,往**一趟,真的回来了。

她闭上眼,开始认真回想回来的头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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