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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骆一旻学长(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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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修长的手越过我头顶,把我踮脚也够不着的资料拿了下来。

“胆儿挺肥,还调戏我了!”

我整个人被你从背后压到书柜上,动弹不得。

我战战兢兢地回头,因为身高差,我只能看到你的喉结。

那饱满性感的喉结,即便纹丝不动,也散发着荷尔蒙。

我心跳加速还嘴硬:“谁说我调戏你了?”

“不是调戏,莫非你要真亲?”

迷人的“低音炮”听得我骨头都酥了,双腿抖个不停。

“学……学长,咱能别靠这么近说话吗?”

你俯身,灼热气流喷洒上我羞红的耳垂和鬓角。

“这么经不起撩?”

真要命啊,现在回忆起来,那段时间你为何那么喜怒无常?

半夜三点你还在加班,我起身想给你下一碗面,结果你瞪我?:“上床睡觉。”

“可是……”

“要我抱你上床?”

“……”

几天后,在郑和下西洋时曾抵达过的达累斯萨拉姆,斯瓦希里语里意为“平安之港”的地方,我们居然在大街上被抢了。

抢我们的人骑摩托车,我们根本追不上。大雨倾盆,达累斯萨拉姆的排水系统太糟糕,没一会儿,路就全被淹了,水快到我膝盖了,我痛得龇牙咧嘴。

“你演哪出啊?”你见我没跟上,回头问。

我咬牙切齿:“生理期来了,懂不懂?”

“哦。”你的样子算得上幸灾乐祸。

“哦什么哦!”我忍无可忍,“长得帅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你被逗乐了,迈开大长腿走过来,在大雨和泥泞中向我伸出手。

“原来你也需要被照顾。”你背起我。

当然,一个女孩子外表再怎么霸气彪悍,内心也渴望被呵护。我把头埋在你的颈窝里,濡湿的空气中肌肤碰触,我闭上眼,在雨中沉沉睡去。

五、我的心给你,别玩坏了

因为被抢了,你只能用唯一的一张坦桑尼亚先令换了唯一的一个床位。

少女时代看言情小说,我最向往的情节就是,女主角清晨醒来,看到男主角躺在她旁边。那天我睁开眼,就看到睡在我旁边的你,就像最美的梦境。

柔软的短发,挺直的鼻梁,弧度刚好的长睫,让人想亲吻的唇。

或许是晨曦太过璀璨刺眼,我竟突然掉下泪来。

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三年,时间不多了。

内心的酸楚淹没了我的理智,我哭着俯下身,吻上你的唇。你迷迷糊糊地被我吻醒,漂亮的眼皮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深茶色瞳眸与我对视。

终于,你轻轻推开我,第一次认真地叫我名字:“葛鲸。”

你直勾勾地望着我,那目光太容易让人陷进去。

良久,你声音哑哑的:“你来真的?”

我用手背粗鲁地擦拭眼泪,我豁出去了。

“骆一旻,我是真心的。”

自那以后,你的口味变了,你吃面居然要我加一勺沙茶酱。

“北茭村在哪儿?”你居然有耐心细细查找地图。

我给你指出来后,你盯着地图上的小点:“今年过年一起去吧。”

我慌忙转过身洗碗,把头埋得很低很低。

“你怎么了?”你察觉到我的异样。

我调整好情绪,擦擦手,笑着说:“你教我斯瓦希里语吧。”

我学得很快,“木宝”是“你好”,“阿桑台”是“谢谢”。

“Nakupenda。”你纠正我的发音。

我冥顽不灵,依然念错:“Nakupenda。”

你瞪我一眼:“Nakupenda。”

我一错到底:“Nakupenda。”

你推开书:“你故意的。”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我当然要一遍遍地听你说“我喜欢你”。

忙完工作,我累瘫在副驾驶座,你探身过来给我系安全带。

“今晚想吃什么?”

当我们手心相贴,这世界我不再羡慕任何人。

书桌边,我飞快地敲打键盘,可手指甲长了,很不方便。你默不作声地握住我的手拉过去,从包里掏出一个指甲刀。怕剪伤我,你凑得很近。

夜深人静,只听到轻轻的指甲断裂的咔咔声,你越凑越近,呼吸喷上我的手背肌肤,我静静地望着你,眼眸倏忽起了雾。

你突然抬头打量我:“你最近很反常。”

我慌忙转移视线:“也许你该找个更合适的女朋友。”

你的语气硬邦邦的:“哦。”

“又哦?”

你勾勾唇:“是不是特别喜欢一个人,就会莫名地自卑?”

半晌我才回过神来,气得抬手打你?:“你脸皮可以再厚一点吗?”

“可以。”你攥住我手腕,俯身细细地吻我。

你的唇柔软而潮湿,像四月的晨露,那么美好,却转瞬即逝。

六、这一瞬,你只属于我

一个月后,你的新项目落在了阿鲁沙。与你合作的是来自世界银行的女生物学博士,你和她志同道合,围绕坦桑尼亚的玉米产量聊了整整一个下午。

我忍不住在沙发上咳嗽了一声。

你听到后,起身向她致歉:“稍等。”

我的感冒来得突然,勉强支起身子:“我没关系。”

你蹙眉:“你别动。”

我望着你在厨房里笨拙地捣鼓着什么的背影,内心只有悲伤。

她不知何时坐到我身边,语气里不无艳羡:“他很疼你。”

我缓缓地苦笑起来,对她说:“你别着急。”

粥香飘过来时,她已经走了,而你并未关注到这一点,只是坐在我旁边,拿勺子搅拌粥,又俯身吹凉:“不是十七八岁了,还天天熬夜,感冒很好受?”

我垂下眼:“她真合适。”

你动作一顿:“谁?”

我苦笑:“她比我漂亮,比我聪明,会说八种语言,熟悉并热爱非洲大陆,温柔善良,学识渊博,未来会获得诺贝尔生物学奖,而且长寿。”

“喝粥。”你冷着脸,把粥放到我面前。

我刚想继续说,你打断我。

“是,她比你漂亮,比你聪明,比你优秀,是冉冉升起的新星,终将万众瞩目,而你,学什么都很慢,脑子不好使,又爱耍小聪明,笨得不可救药。”

我呆呆地望着你,发不出任何声音。

“可是—”你一双眼直看到我心里。

“能让我骆一旻煮粥的,你是第一个。”

窗外渐渐黑了,客厅没开灯,我和你就这么在黑暗里坐着,你静静地望着我。那一瞬,你不是中国最优秀的援非专家,承载着中国的荣耀和未来。

那一瞬,你只是我的恋人,和我相对而坐,四目而视。

那一瞬,你只属于我。

够了,这就够了。

我感冒好的次日,你要飞往塞伦盖蒂国家公园。

“你可以不去吗?”我嘴唇发颤,哆哆嗦嗦地问你。

你忙于收拾行李:“世界银行缺一个斯瓦希里语翻译。”

我抓住你的手腕:“不是非你不可。”

你抚摸我头发:“我责无旁贷。”

那晚我彻夜未眠,不敢吵醒你,只能躺在你旁边默默垂泪。你困极累极,睡得很沉,黎明时分莫名醒来。你听到我擦泪的声音,转身从后面抱住我。

“你到底怎么了?”

我感受你怀抱的温暖,背对着你,一边落泪一边微笑。

“明天我去吧。”

你微怔几秒:“不行。”

“怎么?你怀疑我的斯瓦希里语?”我强迫自己笑起来,“骆一旻,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和责任,让我去。我从未求过你,今生今世,只此一次。”

你犹豫了片刻后妥协:“好吧。”

我想爬起来:“饿不饿?我给你下碗面。”

你拉着我手腕,把我拉回你怀里,温柔地望着我。

“你要不要教我说几句闽南话?”

“嗯?”

“否则过年去了北茭村,我听不懂怎么办?”

简单一句话,却让我难过得想哭,为掩饰这一点,我勾住你脖子吻上去。

你轻轻推开我,再捧着我脸颊,细细密密的吻落下来。

窗外的晨曦射进来,天亮了,我仿佛看到金光洒在乞力马扎罗的雪山上。

七、初恋的意义就在于此

“坦桑尼亚海岸航空公司一架塞斯纳5H-EGG小型飞机,在从坦桑尼亚阿鲁沙飞往塞伦盖蒂国家公园的途中坠毁,机上11人全部遇难。”

后来的新闻这样冷冰冰地报道。

看到这里,你肯定满腹疑惑吧?

对不起,瞒了你这么久。

或许你还是不会相信,我能知道这一切,是因为我能看到未来。

小时候,我知道我父母会遭遇海难,哭着求他们不要出海,可他们只是笑我太娇气,抱了抱我就走了。后来我知道我阿婆会病死,可我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天衰弱,头发掉光,咳嗽咳出血来。

我可以看到未来,却无法改变未来。

我一直都这么认命,直到遇见你。

在学校大礼堂里第一次看到你,我就看到你坠亡的结局。

你看,一开始,我只是同情你。

你在英年早逝之前连恋爱都没谈过,是不是太惨了?

什么时候开始真的动心的呢?我也说不上来。

大概是你带我去看火烈鸟的那个黄昏,或许是你带我回你家的那个除夕夜,也可能是你连开七个小时的车,只为了带我看东非大裂谷的日出时。

算了,以我的智商,我无法解释爱情这个世界上最难解的谜题。

虽然解释不了,但我有答案。我常常想,如果我父母发生海难那天,我偷偷跑到海里把自己溺毙,那么我父母就不会出海了吧?

同理,如果我替你上那架飞机……

所以我们在一起后,我开始努力学习斯瓦希里语。

你看,我这恋爱谈得太悲壮,连命都搭上了,我的脑子还真是不好使。可是啊,即便如此,即便我现在已经预知了悲伤的结局,我依然愿意。

我愿意陪你走过你人生中一段短短的路。

我愿意爱你并且被你爱,哪怕最后一切只变成午夜梦回时的一颗泪。

我愿意让你感受撕心裂肺般失去的痛,从而懂得珍惜未来自己的另一半。

初恋的意义就在于此。

对不起,骆一旻学长,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我看过你的新未来,在你最难过的时候她会陪你,一开始你厌恶抵触,可渐渐会被她融化。

人无法活在过去,总要向前看,是不是?

你会和她结婚生子,儿女成双。你偶尔也会想起我,教你儿子写“鲸”字时会蓦然红了眼眶,又被儿子笨拙的字逗笑。

这就是我想要的一切了。

没有我的未来,你会平安喜乐,一生顺遂。真好,真好。

尾声 时光流转,过去变成了未来

葛鲸打完最后一行字,吸了吸鼻子,却没有点击保存。

她盯着电脑屏幕,移动鼠标,深呼吸一口气,点击删除文档。

文档消失了,她关上电脑,抬头看到桌边柜台上有一个鲸鱼沙漏。锥形沙漏的玻璃晶体通透柔和,里面的沙砾是染色后的金属铁粉。

底座嵌入了强磁,铁粉下落后被吸附在一起,宛如鲸鱼喷水时的壮美浪花。海水涌动,仿佛化成辽阔无垠的海面。而底座,是一只化身孤岛的鲸。

葛鲸把沙漏倒转,沙砾流动,时光流转,过去变成了未来。

“请问你等的人来了吗?”服务员第四次来问。

葛鲸看看腕表:“快了,你可以先给我上一盘生牛肉吗?”

服务员惊讶:“你要生吃?”

葛鲸微笑:“先练习练习。”

十分钟后,葛鲸和五个女生走进包间。

穿萨克斯蓝半袖衬衫、戴黑色棒球帽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俊脸半明半暗,大长腿搭上茶几,困得直打哈欠,看到人进来,眼皮都不抬一下。

轮到葛鲸自我介绍,她迈步,风轻轻吹起她的发梢,一步,两步,三步。

“你好,骆一旻学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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