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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五五章 及时雨(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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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如果我不仅和你们做朋友,还和你们做买卖,用同样的法律确保公平交易和你们的人身安全,保证越人和汉人都吃饱穿暖,行不行?”

老乌铎目光闪闪盯着他,“若是那样,你不仅是越人的朋友,还是越人的恩人,你要做什么,咱们都没有二话。”

明远看看他,似乎在确认他话中的真实性。又看向贺千秋,“那把这个俘虏交给我。”

老乌铎:“不行。”

明远:……

老乌铎也觉得自己过于干脆,想了想,“别的事可以,这件事不行。”

作为此役首恶,步瓯人死伤无数,都得算在他头上,老乌铎恨不得将他拉到广场上千刀万剐。

明远正色道:“这并非他和步甌族的个人恩怨,而是天一道与南越之间一触即发的全面战争。这个人若肯开口,日后我们对上张倘事半功倍。老首领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等山民不懂什么大局不大局!”老乌铎拍下酒碗,“步瓯人恩怨分明,以牙还牙以血还血,今日他欺上门来,杀我子弟,若不杀他,乌铎老脸没处放!”

明远看了一圈四周百越人等,殷殷劝到,“他杀了你的人,你杀他的人也不少。他不过是个过河卒子,后头还有更大的罪魁祸首,你今日杀了他,只能出一口气,却动不了背后的人。道匪一日不灭,你们越人一日没有安生日子过。你将他交给我,我才能帮你们斩草除根。”

老乌铎不耐烦,“你又如何这么确定我们两家要打仗!说到底,越人和那什么道士之间的事,关你什么事,你明大人凑什么热闹非要插上一手?”

“我朋友被人害死了,害他的人,天一道是其中一个。我必得剪灭之。所以你放心,我与越人是友非敌。”

明远语气平淡,其中肃杀之意却另听者闻之心惊。第五继华都目露惊诧,自从重逢以来,他再次感到这位学兄如同换了个人似的,他身上气度森严,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凛然之威。

老乌铎气势被压制,又立刻反弹,“也就是说,这个人你非要不可咯?”

“非要不可。”

老乌铎看一眼贺千秋,贺千秋突然领悟他要做什么,“不行!”

老乌铎没理他,脸一偏,手中酒碗飞了出去,扔进场中一大坛火油中,噗嗤一下,火光瞬间爆裂升腾,又缓缓下落,带起滚烫灰烬,“那就按越人的规矩来。”

·

白色石灰在地上画了一个大圈。

当时带头俘虏明远他们的汉子站在一头,他身量魁梧,肌肉虬结,打着赤膊赤脚,将一把木柄钢尖三叉戟顿在地上,自报家门。原来他叫乌术,是乌铎的侄子,越人群居群养,叔侄如父子,他声若洪钟,“月神在上,今日乌术与汉人相决,俘虏归于胜者。死伤不论!”

“你们汉人,谁来!”

第五继华和学生们满脸惶恐担忧,贺千秋连连摆手扔在试图阻止,“使不得使不得!大家好好坐下喝酒,为了一个俘虏犯不着!犯不着!真的犯不着啊!你们若有半点损伤,那我抓他来,岂不是大大的错了!”

贺千秋熟识越人,知道这个“决斗”的规矩,都是夜间,指月为誓,一般都是为了争夺女人、列物语,或者维护族群尊严,不死不休。乌术他更熟悉了,越人勇士,以一当十,在百越之中威名远扬。而明远在他心中那是文质彬彬的太学生啊!如今声名大噪,天下众望,若是折在这里,他有嘴也说不清啊,真是不必活了!

却无人可怜他的焦虑。明远施施然起身,取下带鞘的刀,学着乌术的样子说了一番,“月神在上,今日明远与越人乌术相决,俘虏归于胜者。死伤不论。”

他颀长清俊,在月下熠熠生辉,与乌术的彪悍形成鲜明对照,人人都不禁为他捏了一把汗,连百越之人也佩服他的勇气。

乌术举起三叉戟,“拔刀吧。”

“不必。”明远连鞘横刀。

乌术觉得受到整个瘦弱汉人的羞辱,双目喷火,直冲上来,长戟横扫,三点银芒在月色下闪耀。明远向后下腰闪过,将刀鞘扎在地上做支点,双腿横扫而出,乌术跳跃躲闪,明远连环踢出十八脚,快出重影,乌术被踢中胸口,连退三步,横戟一架,将明远挡回,两人快速交手之后,交换方位,对向回到原点。

乌术终于收起小觑之心。

本来喝着酒看热闹以为乌术一个回合就能将这汉人少年杀死的各部越人也惊讶地瞪大眼睛,放下就酒碗认真起来。

两人直视对方,缓步绕圈,一直绕了半圈,乌术再度出击,他身材高壮,却行动敏捷,舞戟如枪,星星芒芒洒下一片,明远横握刀鞘,不知是鲁莽还是镇定地直插入那一片银芒中,横刀一绞,三叉戟顶尖受力,竟从根部断开,巨力返馈回枪杆,乌术虎**裂,但他不退反进,大吼一声,握住剩下两叉的戟猛向前冲。

明远竟展现出同样的悍勇,明知一寸短一寸险,面对凶恶锐器,他不闪不避,足尖一点,扑身向前,只是微微侧头,让开眼睛,却任由一只尖叉扎进肩窝,血花爆出时贺千秋与第五继华等汉人齐刷刷“啊”的惊呼一声,明远却好像感觉不到疼一样,疯了般不退不避,以自身重力向前施压,将那桐木戟杆压得略弯,同时半空旋身,任由戟尖绞入伤口,右手猛挥,咔嚓一声戟杆断开,乌术失去平衡向后跌撞,明远肩上扎着一段戟,整个人悍然堕下,将乌术踹倒,屈膝一压,终于拔刀出鞘。

这次惊呼站起的确实老乌铎和百越之众。

这一直封印的刀鞘中竟然是一把断刀,此刻断刀抵在乌术颈上,青色的血管突突直跳,乌术闭目受死。

明远却没有杀他。

而是站起来,断刀入鞘,然后面不改色从肩上拔下那跟戟,甩着血珠随意扔在乌术身边。好似对自己肩上的伤口和已经湮湿整个衣袍的血视若无睹似的,看向老乌铎,“就算我们打了个平手如何?”

“好——”

围观汉越之人这才反应过来,彩声一片。

明远分明赢了,却说是平手,保全了越人的面子,老乌铎和百越之人都心中感激。

第五继华立刻冲过来撕下衣襟替明远包扎。乌术懵了半天爬起来,拾起断戟,走到明远面前,众人一惊,莫非不肯认输还要再打。

“为何不杀我?”

明远淡淡说道,“我是为了那俘虏的小命,又不是为了你的。”

“越人决斗,没有不死人的。”

“那你们可以改一改规矩了。”

月轮仍然孤悬着,众人看着这青年披着月光,刚刚的秀弱此刻看来分明是端严。一时竟无人敢打破这沉默。

乌术忽然单膝跪下,“月神为证,你不杀我,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刀山火海,随你差遣。”他举起断戟高过头顶,“若违此誓,有如此戟。”

明远低头看了他片刻,从案上拿过两碗酒,递给他一碗,托着他的手腕将人拉起,“以后你我便是手足兄弟,越人有难,我一体当之。”

“好!”乌术慨然应诺,一饮而尽,将酒碗砸碎在地,“乌术也是一样!”

“好——”

无论是汉人学子还是越人勇士,都为此情此景的深厚情谊所感动,连绵不绝地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喝彩,然后纵情歌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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