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少时（3）（2/2）
姜会凌点点头，送他出了门去。
回来时，齐也行已经从找出了他那本残缺的书，证据确凿，那人终于无法辩驳，怔愣在原地，等着岑先生的宣判。
“我会让人去你府上传信，让令堂带你回家去的。”岑先生将那张字迹潦草的纸扔到他面前，“如此行径，实在可憎！”
不大一会儿，一位风尘仆仆的大人就赶了过来，听到侍从的传信，他先是不信，而后又觉得实在难以接受，他久任礼阁，自己的孩子却做出这样的事情……
礼阁大人将他拽到了姜会凌跟前，躬身赔礼道：“是下官教子无方，还请姜小姐赎罪。还不快给姜小姐道歉！”
“……对不起。”
“这就完了？”景宁倚着姜会凌的桌子，慢悠悠道：“瞧他好像还不是很服气呢。今日敢随便言语辱骂同门，来日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大人应当好好给他个教训啊。”
“那依公主看……”
“不是能写吗，现在就亲自工工整整写一份道歉信，张贴到衙门各处的告示牌上去，示众一个月，给天下人都看看我们书院出了位大文豪啊。”
姜会凌忍着笑意，低垂着头，十分受伤的样子，并没给他们父子俩拒绝的机会，“既然公主都开口了，似乎也就只能这么办了，大人觉得呢？”
“是，是。”
他只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写了道歉信，亲自念给了姜会凌听，之后又誊抄了好几份，贴到了外头去。
从前跟着他一起欺负人的那几位也老实了不少，他们跟着附和两句，也不过是在赌姜会凌不能把他们怎么样，可她竟然都将那个带头的在整个兴邺的学院除名了。这次的事无异是杀鸡儆猴，那他们这些人就是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再招惹她了。
某个早晨，齐也行将他们叫到一起，好言相劝加上拳头恐吓，又教育了一番，瞧着姜会凌的眼神多少都带了些敬而远之的意味。
如果是一般人经了这事，多半会选择沉默了事，想着等过些时间等到人们都忘了，也就过去了，反而在自己心里一直想着，成了一辈子的创伤。
可姜会凌却不怕麻烦，甚至请来了吏阁的大人为自己主事，绝不容忍任何对自己的抹黑，她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已然十分不同了。
一转便过了两个月，暑气渐消，再过几日便要立秋了。
姜府上下都忙忙碌碌预备着三小姐的笄礼，就连如今在外做官的大哥都写信来问她，想要什么礼物。
姜雯雅瞧着她白净的小脸，越看越觉得欢喜，替她将新裁的外裳穿好，便同姜夫人道：“瞧我们三妹妹，已经是大姑娘的模样了。”
姜会凌扑到她怀里撒着娇，“二姐，我不要当大姑娘，我要永远当二姐的小妹妹，当娘亲的小女儿。”
母女三人笑了一阵，有人来报，说是前厅来了宫里的人人，说是找二小姐。
姜雯雅弹的一手好琵琶，音律极佳，三年前就成了乐官，在宫中任职。
“母亲，小妹，我先去看看。”
姜夫人应下，“快去吧，许是急事呢。”
姜会凌在镜子前又转了一圈，同姜夫人道：“娘亲，我该带哪个玉佩好？”
“你瞧瞧这个。”姜夫人抬了抬手，下人就递上来一个锦盒。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雕成小山模样的圆玉，山上是祥云，山下是流水，触手生润。
“多谢娘亲。”
“是前几日偶然间瞧见了，你父亲说你会喜欢，就买来给你做礼物了。”
外头又有人送进来两个箱子，姜夫人将它们打开，将里面的东西一一拿出来介绍着，“这是两套新的首饰，知道你喜欢素净些的，大多都是银或玉质的，金的也有，这条璎珞是你祖母留给我的，现在我就留给你了。”
“娘亲，怎么瞧着好像是在替女儿置办嫁妆似的，女儿是及笄了，又不是要离家了，怎么准备了这么多。”
“你这丫头，女儿家一辈子能有几件大事？笄礼怎着也要好好准备些东西的。”
姜会凌亲昵地环住她的胳膊，“可是娘亲平日里也为我准备很多东西啊，女儿很感激娘亲。”
“你感激我做什么，”姜夫人伸出手，捏了捏她的鼻梁，“只要你开心，我做的一切，就都是有意义的。”
“开心。”
姜会凌碰碰那些亮晶晶的东西，顿时眼眶一酸。
上辈子她嫁给景砚，也不过是因为在众多向她伸出的手里，也只有景砚肯对她说一番真心话，或许掺杂了几丝真情。虽然后来也知道了，他暗地里的算计可不比别人少半分，却还要拿真心粉饰太平，更是可恨。
她一心想着如何复仇，如何扳倒白家，将景砚送上那个位置，并没感受到任何出嫁时该有的激动。那时父亲母亲都已经不在了，她出门时，也无人相送。
这场及笄礼，是她前半生最后片刻欢愉的日子了。所有幸福转瞬成空，消散得太快，后来她总是怀疑，自己是不是从未拥有过。
可她现在又被这样的幸福包裹着，她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不是虚幻的。
她要守住这样的幸福，谁也不能从她手上夺走。
长信书院原本在今年五月的时候，打算为女孩儿们准备举行一场集体的及笄礼，想出这个馊主意的人被景宁狠狠地骂了一顿，哪个女孩不幻想着戴上簪子束发那一日，那个无与伦比的生辰，干嘛要被这个小破书院给统一，荒谬至极！
就这样，女孩儿们守住了自己的生辰，将景宁奉为了大英雄，时不时就会发现景宁的桌子上出现了不知名的精致糕点，而无一例外的，都进了姜会凌的肚子。
这日照常到了书院，景宁愁容满面地看着长长的清单，见到姜会凌，又将清单卷起来了。
“阿宁，你什么时候跟我有秘密了？”
景宁咳了一声，确认她好像没看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才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适当保持点儿距离更有益于我们的友谊长存，主要是我比较迷人，我怕你爱上我。”
一旁的景砚啧啧两声，连连摇头，“知道你自恋，没想到都到这种无可救药的程度了。”
“那也总比你强吧，还装深沉呢，再装下去一个朋友都没有了，你看谁愿意搭理你啊，我也就是你姐，我要是两旁世人，我也不理你。”
“跟谁稀罕似的。”景砚冷哼一声，梗着脖子走了。
齐也行从门口探出头来，正好把刚要出门的景砚吓了一跳，他没站稳，险些坐在地上，惹得景宁哈哈大笑。
齐也行挠了挠头，朝着姜会凌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