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再见（上）（2/2）

林寞顿时尴尬了起来，毕竟后面他提到了乔拉。向威廉拒绝婚事他还可以因为两位公主都不在场而理直气壮，但当事人向他出示这段视频他可就不好意思了。

“视频是祖父给我的，他也给了小栀一份。”乔拉仍然很平静。这让林寞很惊讶，他印象里的乔拉是个虽然娇憨可爱但敢爱敢恨的性格。

以往的乔拉如果看到这段视频，肯定会揪住林寞的衣服流着泪追问“林寞你不喜欢我了吗？”现在这样平静的乔拉就像是突然长大成熟了一样，竟有些像李栀，在需要的时候也可以非常高贵端庄凛然不容侵犯。

乔拉忧伤地说：“我一直隐约感觉到你对我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你明明对我非常亲切温柔，但看向我的时候目光里却从没有那种令我心悸的热烈的感情。我以前以为你懵懂不识男女之情，再后来我以为你和小栀因为更亲近所以你喜欢她，直到我看到这段视频，我才知道你的心有多冰冷。你很多情，因为你的心里存了那么多人和事，每个人、每件事都分去了你的一分情，所以你的感情全都被他们分走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半分留给爱慕你的女孩。你又很无情，你明知我和小栀对你的深情，你却能狠下心置若罔闻。因为你那么精明，在我们没有挑破这层关系之前，你是不会主动招惹这些麻烦的。”

林寞叹了一口气，很真诚地回答：“乔拉，你说的或许是对的。但我真的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这么多。对于你和李栀来说，你们这一生在认识我之前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穿不下去年的裙子或是脸上长了一个讨厌的痘痘，所以你们对我的这种一时迷恋就成为了你们现在最大的苦恼，或许会让你们求之不得辗转反侧。

但我的这一生一直在颠簸流离中度过，朝不保夕，担惊受怕。这18年里，前9年一直在拼命刻苦学习保命的技巧而且还在怨恨着没有父母疼爱的这种悲惨的命运，后面的6年又时时面临死亡的威胁，不得不接受这种为了一口食物都需要奋力拼搏甚至杀人的血腥生活。在克洛伊的这3年或许是我人生中最平静的时光，但也是事故不断，经常生死系于一线。

所以请原谅我，我真的没有能力去顾忌你们的感受。就像对于一名衣不遮体的人讲述名贵的云锦或是指责连米饭都吃不饱的人为什么不吃肉饼一样，我们真的是两个世界的人。你们或许只是迷恋于我的皮相，或是我表面上的温柔，或是我展示出的力量，但你们根本没有触及到我的内心世界。你们根本不知道我在想些什么，我的人生观和价值观又是什么的。我们的人生目标是一致的吗？”

林寞向乔拉一摊手，“看起来很修长白皙很漂亮是吗？你们知道这双手上沾了多少血吗？你们知道这双手终结了多少人的生命吗？你们确定敢窥探我内心中的黑暗吗？你们能接受我为了一口食物而将与我同龄的孩子一刀割喉这种事实吗？你们尝过同类的血流进嘴里那种铁锈腥涩蔓延的味道吗？你们有经常被自己沉浸在血海尸山的噩梦惊醒的时候吗？你们有敢于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决心吗？你们何曾了解过我的分毫？你们又何必去烦恼自己根本不了解的事情？”

一连串的反问让乔拉哑口无言。她目光变幻着，似乎在认真考虑着林寞的这些问题。

正在这时，李奥也回来了。他一看到两人之间这种怪异沉默的氛围，立刻止住了脚步。

林寞和乔拉同时望向李奥。李奥讪笑：“你们聊，我想起还有点事要办。”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被他这一打岔，乔拉终于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站了起来，握着双手垂在身前，脸色平静下来，她秋水盈盈地看着林寞，“对不起，听了你这番话，我感觉自己的确是有些草率了。如果连你的过去都不去了解甚至接受不了，我真的没有资格请你接受我的感情。是我错了，但我不后悔。这是我第一次真心喜欢一个人，或许是你说的只是一时迷恋，但你是第一个让我有这种感觉的人。想时时见到你，一见到你就心生喜悦，觉得天更晴阳光更灿烂。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你都是好的。或许我的爱恋太肤浅了，但是很真诚。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