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合作(1/2)
…合……作……”
两个字,像从生锈的喉咙里硬刮出来的碎屑,带着血沫和最后一点不甘的余温,飘散在实验室冰冷死寂的空气里。
话音落下的瞬间,身体里那点一直被强行提着的、支撑着“何十三”这个身份的气力,骤然消散。不是放松,是彻底的垮塌。
男人——那个穿着深灰色制服、被称为“主管”的存在——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只是听到仪器确认了一声滴答。
他微微颔首,甚至懒得多看我一眼,转身,对着那片虚无发出指令,声音平稳得像在调整空调温度。
“记录。样本‘零号’,选择合作。启动‘摇篮’协议,优先维持其生命体征及意识清醒。”
“摇篮”……
名字带着虚假的暖意,实际是更坚固的囚笼。
嗡——
身下的金属平台传来更低沉、更持续的震动,不再是颠簸的运输感,而是一种精准的、嵌入骨缝的能量注入。
冰冷的流体顺着不知何时刺入脊椎和四肢的探针强行灌入,像无数条细小的冰蛇,沿着经脉疯狂游走,所过之处,剧痛、混乱、
甚至那片正在蔓延的灰白死寂,都被一种更强大的、外来的“秩序”力量强行压制、冻结。
不是治愈。是“稳定”。
将我这具濒临崩溃、充满“污染”的躯壳,强行维持在一个可供“观测”的、不会立刻散架的状态。
痛苦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冰冷的毛玻璃。
意识被强行固定在一种诡异的“清醒”中,无法沉睡,无法昏迷,只能清晰地“感受”着身体内部那片被强行冻结的废墟,和左胸处那片仍在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固执地向外扩张的灰白。
视野上方的光源被调整了角度,不再是刺眼的白,变成了一种柔和的、却依旧毫无温度的可调节冷光,确保我能“看清”周围,又不会因强光刺激产生不必要的生理反应。
纯白。放眼望去,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的、令人窒息的纯白。
墙壁、天花板、地板,甚至我身下这所谓的“医疗平台”,都是同一种材质,光滑得没有一丝接缝,反射着冰冷的光。
空气恒定在20摄氏度,湿度45%,没有任何气味,只有仪器运行时极其细微的嗡鸣。
绝对的“洁净”。绝对的“控制”。
连我呼出的气息,都被头顶某个看不见的装置瞬间抽走、过滤、分解。
我被剥光了所有衣物,像一具等待解剖的标本,躺在平台中央。
皮肤表面贴着无数感应贴片,细微的电流刺激着神经末梢,既是为了采集数据,也是一种无声的警示。
“何十三”的社会身份,在这里毫无意义。甚至我这具身体的完整性,也失去了意义。我只是“零号”。一个承载着“源初之印”和深度“污染”的、需要被“观测”和“解析”的……物体。
时间失去了刻度。只有每隔一段时间,平台侧面会无声滑开一个缺口,递出一管营养流质和维持生命的药物,通过一根软管直接接入我的胃部。
没有味道,没有饱腹感,只是维持机体最低能耗的燃料。
研究人员穿着同样纯白的、包裹严密的防护服,像一群沉默的幽灵,在我周围飘荡。他们从不交谈,只用眼神和手中那些闪烁着幽光的仪器进行交流。
他们的动作精准、高效,没有任何多余。
偶尔会有冰冷的机械臂从天花板或墙壁中无声探出,进行更复杂的操作。
抽取血液、骨髓、甚至尝试从我灵台那片被封锁的区域提取极其微量的能量样本。
每一次提取,都会引发体内被强行压制的“杂音”和灰白死气的剧烈躁动,那感觉像是灵魂被硬生生撕开一个口子,又被更冰冷的力量强行缝合。
剧痛被“摇篮”协议压制,但那种源自存在层面的、被亵渎的颤栗,却清晰地烙印在意识深处。
他们记录下每一次躁动的数据,分析着“源初之印”与“外道污染”在我这具容器内达成的、岌岌可危的“平衡”。
他们似乎对我的痛苦和意志毫无兴趣,只关心那些跳跃在透明面板上的曲线和数字。
我像一块被放在精密仪器下的奇异矿石,被反复照射、切割、分析成分。
左胸的灰白死气,已经越过了锁骨,向着右侧缓慢蚕食。
那片区域的皮肤彻底失去了弹性,冰冷、光滑,像某种非生物的矿物表面。
我能“感觉”到的“无”。没有痛感,只有一种令人疯狂的、自身正在一部分一部分“消失”的认知。
“摇篮”协议维持着我的大脑和主要器官的活性,却对这“归寂”过程无能为力,或者说……默许?他们只是在记录它蔓延的速度,分析它的特性。
绝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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