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柳十四章：末日残风篇 危机四伏 十一（2/2）
娅芸的铁拳让芬里尔化成超强炸弹，造成的冲击波摧枯拉朽，一口气撕碎了九颗头。
不用等在旁边准备补刀的雷鸣出手，希德拉就死透了，像是被砍断的树木，往各个方向倒下，暗绿血雾随之扬起，遮蔽了希德拉巨大躯体。
与此同时，早就透支力量的涅，一声不吭地突然昏厥。
陆颜君接住了涅，交给飞奔而来的里奥治疗。
星罗脸色相当糟糕。他安排娅芸炸掉芬里尔，让负责控制的自己精神上受到不少伤害，状况只比涅好一点点罢了。
他深缓地吸气吐气，勉强压抑迅勐的眩晕感，一边关注所有人的状态。涅那边有里奥去支援了，应该不会有事。
最前方的上校和娅芸，面对倒塌的希德拉伫立不动，两人高大的身影，被飘散的绿雾模煳了轮廓。
七支叶刀在雷鸣上方旋飞，丝毫没有解除戒备的意思。
那里还有东西。
星罗很快理解了情况。
几息过后，绿雾终于消散，一名年轻男人从断树中心的空洞缓缓走出。
他穿着白底紫纹贴身装甲，看不出是什么材质，表面反射珍珠似的哑光，其上佈满流线墨色刻痕。腹部的节状束腰，有点像胡蜂的构造，将那偏纤细的体型衬托得更修长，流露几许超越性别的魅惑。
“你好呀，上校。”男人微笑对雷鸣打招呼。
“……”雷鸣紧蹙眉头沉默了一下，才语气森冷地道。
“莉莉丝。”
正如同辨识出希德拉一样，雷鸣立即知道眼前男人是第五泰坦。
“呵，居然把我逼到亲自动手的程度，”莉莉丝保持弧度完美的微笑，迈着像猫的优雅步伐走向雷鸣。“不愧是——”
他的话说一半，处刑公爵的刀刃已经迎面而来。
“你这人真粗暴。”莉莉丝微微侧身，轻松避开了攻击。
娅芸最担心的情况发生了。哥哥对上雷鸣了。
“不要打。”她介入两人之间。
“你在做什么？”雷鸣沉声问道。
“上校，我……我一直在找的哥哥，就是他。”
娅芸兽耳下垂，眼神透露着浓浓恳求。“拜託你……别伤害他。”
“他就是莉莉丝。”雷鸣以为娅芸不晓得，试图劝退她。“已经不是人类了。”
“我知道……”娅芸快哭了。
雷鸣放弃对话，直接绕过娅芸走向莉莉丝。
其他伙伴发觉有状况，也在朝这边前进。只有脱力的涅留在原处，被陆颜君放置的玻璃屋保护着。
“好讨厌，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莉莉丝微笑变得邪气，手中化出一把白色死神巨镰，貌似随意地挥舞了两下，将长柄那端往地面一顿，一圈扭曲景物的波纹随之扩散开来。
呼应他的招唤，无数虫翅型异变体，从断裂的希德拉树躯中央涌出。
异变体大军密密麻麻围住小队众人，瞬间进入大混战模式。
它们对娅芸只是阻挡着，使周围形成一个诡异空间，没有任何一匹攻击她。
“哥哥！”她大声呼唤着莉莉丝。自称没有战斗力的阴柔男人，把巨镰挥舞得发出凌厉噼空声，打飞了好几支冲着他飞来的叶刀。
“上校！”娅芸又焦急地喊雷鸣，后者全然不理会，自顾自地跟泰坦厮杀。
他们无视娅芸，打得轰轰烈烈，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际，各自身上都添了好几道狰狞伤口。
雷鸣没料到人型泰坦这么强，足以跟自己战成平手，还有数千虫型异变体包围小队，如果他拿不下莉莉丝，结局很可能全员陨落于此。
他绝对不会让事情发展成那样。
雷鸣召回全部叶刀，操纵它们排成跟地面垂直的星芒阵……
娅芸大惊失色。
她见过六芒星一击轰杀阿努比斯，深知那破坏力有多强，而七芒星究竟厉害会到什么程度，她无法想像。
叶刀很快完成结阵，要飞向莉莉丝了，娅芸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一拳清空挡路的异变体，冲去挡在雷鸣与莉莉丝之间。
千万不要杀死哥哥！
她脑海里只有这个念头。
雷鸣的绝杀来不及暂停，娅芸身体噌地一下，消失了半边。
可能是断口太俐落，血液像凝固般，暂时没有涌出。从左肩到腰际、失去了近半躯干、连心脏的轮核都隐约可见。
娅芸看着莉莉丝，用口型无声说着“快逃”。
砰砰两声，两个物体沉闷落地。
一是娅芸，二是雷鸣。
娅芸为了拯救哥哥，拿身体抵挡雷鸣的大绝，濒临死亡；雷鸣则是动用了禁忌的七芒一闪，被异能反噬到极限，生命将尽。
黑色兽人躺在地上，让雷鸣轰掉的半身，并不太痛，只是麻麻的。
但她觉得很冷，视野越来越暗。
这就是死亡的感觉吧？
她努力转动眼珠，不远处，雷鸣也躺着。
对了，上次他使用绝技，差一点就断气了。
这次也是吗？
大家在哪里？快点去救上校啊……
娅芸发现众人静止着，地上血液也被凝固似的，完全没有在流动。
她再看向莉莉丝，后者面露惊讶，但是一样暂停了动作。
娅芸不能理解这个状况。
‘傻孩子，为何要牺牲自己救我？’莉莉丝的声音在娅芸脑袋响起。
‘哥哥不可以死。’娅芸坚定地答。
莉莉丝叹息。‘但是这样一来，变成你快死了，而你所重视的那人，也不行了。’
‘我……不想他死掉……’见到雷鸣的极黑眼眸失去光芒，娅芸非常难受。‘我没关系……哥哥……请救救他……’
‘我救不了他，’莉莉丝拒绝。‘他跟你那轮核烧坏的状况不同，是身体整个毁了，无法复原。’
‘怎么会这样……’娅芸不能接受。‘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真正的你，救得了。’莉莉丝告诉娅芸唯一方法。‘想起你的真名，恢复真身，你便可以随心所欲改变眼前的一切。’
‘我真的不记得……’在这时间减缓到几乎暂停的须臾瞬间，她的泪水只能悬停在眼眶，无法落下。‘要怎么样才能想起来？’
‘我们的力量来自意识，你必须面对真实的自己，不然的话……’莉莉丝语气变得悲戚哀伤。‘你会跟那男人一起，死在这里。’
莉莉丝声音越来越稀微，娅芸感觉意识将要散去，陷入死亡怀抱。听说人类在最后一刻会经历跑马灯，她却想起上校的各种模样。
时而冷酷时而暴冲……性格既成熟又有点爱促狭……总是以他的方式关照保护所有人……
让她不知该怎么看待，只晓得他非常重要……
不行！雷鸣不能死！
她不准许，他的性命就此结束！
娅芸心底生出一股怒气，驱使她要获得更多力量。
‘孩子，醒来。’蓦地一句近乎呢喃的天外之音，敲破了阻隔。
黑魔兽的双角倏然凝聚黑色电流，生长得更大更骇人，毁坏的左半边，开始恢复原状，凭空出现的哑黑战甲，随即覆盖了全身。
那双温和无害的褐绿色眼眸，逐渐变得幽深难解。
‘啊啊啊……你终于回来了。’莉莉丝忍不住喟叹。
娅芸慢慢站直身体，居高临下，略带睥睨意味地看向莉莉丝。‘莉莉丝，好久不见，你的样子有点惨。’
‘总算想起真名了啊。’
‘吾乃原初之混沌．狄摩高根。’
娅芸威武的兽首看不出表情，蓬松如雄狮的鬃毛，犹似火焰燃烧，狂放张扬地飘舞着。两支捻转大角制造的黑色电流游走她全身，伴随不时爆出的闪烁灿光，既冷酷又恐怖。
‘真是让我好等。’莉莉丝感慨道。
娅芸突破了生死界线，恢复真身，暂停的时间开始流动，雷鸣心跳停止。
所有人惊疑不定瞪着娅芸。对他们来说，前一秒她才重伤濒死，下一瞬间不仅全然恢复，还变得极为陌生可怕，究竟是什么情况，完全无法理解。
唯有无比强大的威压教他们明白，黑色兽人已经不是原本那一个。
娅芸……不，应该称之为狄摩高根的意识，朝殒命的雷鸣伸手，后者离地飘浮起来，滴着鲜血，移动到她面前。
“真可悲，同为黑暗之民，你的意识竟然如此残破不堪……”狄摩高根的电流钻入雷鸣身体，止住那源源不断渗出的血液。
“莉莉丝，你怎么可能没认出来？他是——”狄摩高根质问莉莉丝，属于雷鸣的神之卵真名则被屏蔽了。
“我讨厌他，而且他的意识早就碎掉了，根本不可能复原。”莉莉丝嘟囔道。“就算是你，也唤不醒他的。”
“确实如此。”永恒寂静里的伙伴，已然成为不具意义的残屑。
“我们走吧，召集所有的神之卵，将这个世界纳入统治，把它变成我们的乐园。”莉莉丝愉快地提议。有狄摩高根在，其他神之卵必定乖得跟小羊一样。
“那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狄摩高根垂睫注视雷鸣，在她心灵深处，属于娅芸的部分突然强烈波动。
原初之兽定住不动，思考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破碎的黑魂啊，遵循我的意志，接受我的力量，吾乃狄摩高根，命令你在此重生。”她分割力量赠予雷鸣，黑色电流不停输出，她身上的耀光逐渐减弱，最后终于隐没。
“啊——你做什么——”好浪费，为何不是给他？莉莉丝咬牙切齿，眼红妒恨得不行。
雷鸣获得狄摩高根的馈赠，毁损的肉体刹那复原，浑身血污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缓缓睁开眼。
纯粹黑色的眸子，看向狄摩高根。
那头侧生出两支大角的黑色兽人，浑身散发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雷鸣虽不了解过程，却已感觉到眼前之人并非他所认识的娅芸。
“你是谁？”
“我是狄摩高根。吾友，好久不见。”
她语气中的亲近，显示与他十分熟稔。似乎不是身为娅芸的时候，而是在更久远以前的过去……“抱歉，我不是你的朋友。”
“我知道，吾友早就不存在了。你……算是他的残渣吧。”狄摩高根有些促狭地说。
残渣听起来很像什么废弃物……雷鸣在心中吐槽。
“你现在变成什么了？莉莉丝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只是恢复了神之卵的身份。莉莉丝的肉体则是娅芸的哥哥。”狄摩高根彻底无视了莉莉丝，与雷鸣聊起来。
神之卵……所以，她也是泰坦。
“你为什么救我？”雷鸣很清楚，不只是性命得以存续，甚至获得了天大好处。
“你死掉的话，会害娅芸伤心难过。而我也希望朋友留存在这世上，即使那只剩一点碎屑。”
这狄摩高根讲话方式……相当气人。她真的有朋友吗？雷鸣深深怀疑。
“哦，以前你比我更讨人厌，但我欣赏你，才跟你当朋友。”狄摩高根回应了雷鸣的内心话。
“总之——”黑色兽人嘱咐雷鸣。
“你活过来了，那可是我一半的力量，你要好好珍惜。”
“狄摩高根……你真的疯了……”莉莉丝不敢置信。竟然将足够统率神之卵的绝对力量，赠予一半给人类。“这是背叛……”
“神说过，我想怎么样都可以，”狄摩高根反驳莉莉丝。“祂赋予我的权能是‘自由’，你们谁也不能干涉。”
莉莉丝震惊得说不出话。获得“自由”的神之卵，表示神对她极为宠爱，她可以不受限制，恣意做任何事……
“可恶……”莉莉丝气得发抖。可惜就算是剩下一半的狄摩高根，他也打不过，拿她完全没辙。
此时雷鸣操控叶刀，围住了莉莉丝。
“你竟敢？”他开始咒骂。“你这个异端的神之卵——该死的非人者——”
“吾友，住手。”狄摩高根阻止雷鸣。
“我的任务是清除泰坦。”雷鸣毫不退却。
“他是娅芸的哥哥，不准你动。”她站到雷鸣与莉莉丝中间。
“你要为了他，再挡一次我的刀？”雷鸣清晰记得自己身亡的一刻，娅芸同时被轰掉了半边身体，令他痛彻心扉。
“我不会让你杀他。”狄摩高根坚持保护莉莉丝。虽然莉莉丝既坏心又狡猾，但他身为娅芸哥哥的部分，对待妹妹是真心的，没有一丝虚假。
“你……真实身份是泰坦，我也必须杀了你……”雷鸣向救命恩人这么说。
“狄摩高根！你看！他要用你送的力量伤害你，赶快收回来吧，别浪费在这家伙身上！”莉莉丝趁机挑拨两人。
“莉莉丝，别闹。”狄摩高根叹气。
“雷鸣，纵然我说无意与人类为敌，你也不会相信吧？”她没兴趣像莉莉丝一样玩征服人类的游戏，而且娅芸的意识强烈影响了狄摩高根，让她更偏向人类这一边。
雷鸣这男人为了守护人类，命都不要了，光靠言语，很难让他相信她是真心的。
“没办法……看来只好这么做了……”狄摩高根五指朝叶刀一握，夺走控制权，停止它的旋转，将它们轻轻放到雷鸣脚边。
然后她週遭的空间倏地扭曲，凭空生出数个奇异的黑色图腾。
莉莉丝认得图腾的功能，又对她咆哮。“你这个疯子！为什么！谁准许你的？”
“当然是神允许的，我选择怎么使用力量，是我的自由。”狄摩高根深奥地答。
“不可以——”图腾伴随莉莉的愤怒的声音，开始一个个贴到狄摩高根的身上。
头顶、眉心、喉底……除了心脏之外，所有轮核位置都被图腾覆盖。
“莉莉丝，你趁现在快跑，等下我就护不住你了。”狄摩高根温馨叮嘱。
“可恶……”莉莉丝恶狠狠瞪了雷鸣一眼，战甲背后展开虫翅。“你真是太蠢了，他一定会杀了你的。”
“快走。”狄摩高根催动图腾，它们融入身体，黑色电流霎时消失，巨角也开始逐渐缩小。
“我狄摩高根命令，执行关闭程序，”
莉莉丝翅膀一掀，拔地而起，逃离核心巢室。
虫翅型异变体同时起飞，紧跟在主人后面，有如蜂群出动，场面堪称壮观。
狄摩高根仰头目送莉莉丝远去，才完成最后步骤。
<!--PAGE 10-->“吾友，我将沉眠，希望你能理解，我的选择……”她看着雷鸣，缓缓眨眼。
“遗忘我名，封印此躯。”
语尾一落，两米多的兽人勐然一震，装甲消散，黑毛隐没，身体迅速缩小。
竟然，变回娅芸的样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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