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焚风（完）（2/2）

二十年前，星翅鵟曾经用双手按住窗面，如饥似渴地一直待到了仪式结束。一想起那股冰凉的触感，他的表皮就会忍不住变硬，仿佛针鳌似地长出数百棘突。如今的星翅鵟，已经不再是那个刚刚接任族长的无知少年，而是一肩挑起连续体未来的天选之人，他将以领导者而非孩童的目光，对天堂工场做出正确客观的评判。

在两颗心脏剧烈的共鸣声中，神选议员星翅鵟抬起了视线。天堂工场的忙碌景象，令他的呼吸瞬间紊乱，长、宽都只能用京畿里计算的壮阔车间，似乎要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海天之边......

无数光源投下纯白光线，令这条生产线永远充满光明，找不到哪怕一丝阴影。星翅鵟向前探身，如饥似渴地望着脚下这片奇迹，如果不是顾虑到传音耳机，他早就开始鼓掌跺脚，像拉玛苏竞速赛的观众一样大声喝彩了。

12条高速运转的“流水线”，2448支“全自动机械臂”，近万年来始终在天堂工场辛勤劳作，为掌舵种姓源源不断地提供恩赐礼物。多亏了这些神器，骑士们才能得到自己的拉玛苏坐骑，多亏了这些神器，培植肉工厂才能始终不缺触媒。身为一名从小就享受阿舒尔神恩赐的思想者，星翅鵟心中的感激，现在已经多到了肉身容纳不下的地步。

13条工场的地表，是温润如玉的浅绿色。清道夫们在流水线之间来回穿梭，发现碎屑立即清走，找到故障及时排除，就像一群神灵活现的小精灵；机械臂们以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对深蓝传送带上的骨坯仔细加工，整套工序宛如行云流水，无论何时都令人百看不厌。

一根灰不溜丢，看上去毫无特色可言的“培植骨骼”，在下线的时候已经被淡红色的“电磁肌肉”完全包裹，送到最初行营之后直接就能进行组装。那些亵渎圣地的考古学家，曾经发表过几篇所谓论文，按照他们的说法，“培植骨骼”在骨基质中含有大量微型陶瓷球，装配“电磁肌肉”的时候，又在表层额外覆盖了金属纤维网，“强度、韧性得以进一步加强，完全可以媲美同体积的钢铁。”

这些言论，星翅鵟勉强还能认同。但他绝不相信这帮家伙另外的一些说法，尤其是在亲眼看过天堂工场之后。你们能唬住老糊涂议长，但绝对骗不了我。年轻议员手按刀柄，在观察窗前得意地挺直脊椎：

机械缺乏保养？故障率逐年上升？对输入指令明显反应迟钝？呸，完全是一派胡言！和二十年前相比，工场到底有哪里不同？拉玛苏骨架与电磁肌肉的供应，什么时候出现过中断？明明是自己心不诚，却要把责任推到工场设备身上，如此不负责任，也敢自称是科学家！？

“乌尔纳姆！”星翅鵟主动打破沉默，呼叫了主竖井的得力工具。他难以抑制心中的激动，额定第三目大大地睁开，向四周送出欢畅的心灵激**：

“起草一份公示！对，公示！要把前任议长的罪行公诸于世，要让旋律连续体公民、臣民明白，阿舒尔神的赐予，永远不会像凡间造物那样出现纰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