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决定(2/2)
“本来就是我自己要跟着来的嘛。”柳平川摆摆手,但一直低着头,不看连诜。他心里是迷惑的,这么多天下来,柳平川实际上一直在分析连诜和1507,他甚至总结出了一套规律:连诜反对、1507赞同时,1507才是连诜心里的“渴望”;而连诜赞同、1507反对时,1507是连诜心里的“恐惧”,这不是说连诜说的是虚伪的假话,相反的,连诜为别人考虑多过于为自己考虑,这里的“别人”就是柳平川。
所以,柳平川觉得连诜心里是希望自己能陪着他继续前进的,但又担心自己会成为连诜的顾虑和负累。很快,柳平川就想通了:“我脚也不方便了,还是回去吧,不然你也走不快。”
“嗯。”连诜心里酸酸的,涩涩的。
柳平川把背包上的桃花符解下来,“给你。”
“这是?”
“你别看它写着桃花,其实是平安符,很灵的,真的能心想事成,你拿着吧。”柳平川直接把符塞进连诜手里,“拿着拿着。”
他眼里流露出不安、担忧、关怀,还有些被抛下的委屈和可怜,连诜无法拒绝他,珍重地把符收进口袋。
天亮后,连诜和柳平川本想在车站告别,柳平川往南回蔼洲市,连诜则一路向北,但意外总是猝不及防——1507再一次出现了。这一次,1507明显与之前不同,他变得完全无法沟通,甚至也不允许柳平川说话,他用精神力把柳平川的声音封起来,而后寸步不离地把柳平川带在身边,迅速向哈市出发。
接下来的时日,1507又开始频繁地发高烧,他再也掩饰不了身体的痛苦,移动时几乎不能步行,他们只能坐车,当1507痛苦到受不了的时候,拿出了从上溪村那两个绿制服身上搜刮来的杰曼素胶囊,他吃了一次,第二次就被柳平川发现了。
有过之前的沟通,柳平川知道杰曼素绝对不能再吃,于是他偷偷把杰曼素胶囊扔掉,1507发了很大的脾气,比之前还暴躁易怒,起初他能克制住不动手,但如果被刺激了——比如梁稚又开始试图控制他,这时候1507具有可怕的攻击力,他会想毁掉身边的所有东西,他还不允许柳平川离开自己,于是柳平川只能躲在角落里看着他发狂。
短短几天,柳平川身上又添了许多新伤,因为1507的状态不适合白天行动,他们在夜晚赶路更多,日夜颠倒的作息让柳平川飞快地消瘦下去。
这种情况直到连诜再一次清醒才好转起来——彼时他们已经抵达了哈市,住进一家藏在半地下的小旅馆里。
深夜,柳平川带着退烧药从外面回来。
“你去哪了?”
“我去买退烧药了。”
1507一身冷汗,头发像从水里被捞出来的海草,眼窝深陷,锐利的目光特别吓人,掀起一道精神力把柳平川摁在墙上。“你说谎!”
“我没有!”柳平川双脚腾空,费劲拿出怀里一直抱着的药,证明给他看。
过了几秒,1507松开精神力。
柳平川顺着强滑坐在地,喘了一会儿,“药......”
“没必要。”1507闭眼回答,很快又陷入了昏睡。
柳平川则一直缩在那个角落,直到躺着的人在病中说起了胡话,还喊了两句哥哥,柳平川急忙拿出温度计,又接了水,把人抱起来喂药,姿势太别扭,还把水撒在了被子上。
连诜在昏昏沉沉的热度里感觉到一丝凉意,还有一双手细心地为他拂去额上的汗珠,他想也不想地就抓住那双手。
“......”柳平川吓得噤声了,连诜缓慢地眨了眨眼睛,“......平川?”
柳平川想哭,他用力抱住连诜,埋在他肩膀上抽了抽鼻子,反握住连诜的手:“我给你倒水。”
看着连诜一饮而尽,才问道:“‘他’呢?”
“1507?”连诜头疼得厉害,“他暂时休眠了。”
“你感觉怎么样?‘他’会不会又突然苏醒?”柳平川拉住连诜捶打自己脑袋的手。
“应该不会了。”连诜扭头看了看窗外的夜色,好似能透过墨色看清城市的模样。“这是哪里?”
“一个小旅馆。在你父亲的工作室里只有一本工作日志有用,你想要的线索没有找到。”
“没关系,辛苦你了。”
“别这么说。”
连诜凑近柳平川,发现柳平川肉眼可见地瘦了很多,额头上又多了一块青紫,脖子上还有鲜明的指痕,原本明媚的一双笑眼里全是血丝,通红的,染满了担忧和慌张。
“1507又打你了?”
“他没有真的想杀我。”
“我可能控制不了他了。”连诜用力抹了把脸,“对不起。”
“没关系。”
连诜不觉得没关系,他抬手轻轻地用指腹触碰柳平川嘴角破皮的地方,郑重道:“我会让1507消失的。”
“你想做什么!”柳平川急忙拉住连诜,1507是连诜的一部分,连诜说要让他消失,难道是想......
“别担心。”连诜忍不住用掌心贴住柳平川的脸颊,然后也像柳平川刚刚做的那样,把人用力抱住,脑袋埋进柳平川的肩膀里,“你先听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