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 亚特兰蒂斯之墓(2/2)
他坚持说这些伊麻孺的人应该住在寒冷地带,住在高原上。他指出斯堪的纳维亚人曾长期统治欧洲大陆,说这就是因为他们跟最初的那些伊麻孺人之间的血缘更近:这支血脉要在寒冷的冰天雪地中才会兴旺。我指出在南欧气候温和的地方也有发达的文明,例如,希腊和罗马。他对此不屑一顾。他说:“那些是伊麻里在史前旅途中留下的珍贵基因形成的假象。他们从那里北上,去寻找亚特兰蒂斯,还有他们天性所喜爱的居住环境。”他坚持说这个“亚特兰蒂斯基因”是全人类共有的天赋,一个在部分人,主要是伊麻里的人们身上浓度特别高的遗传天赋,它肯定和寒冷的气候相关。由此他进一步展开推测,认为剩下的亚特兰蒂斯人一定身处某个地方,在低温下蛰伏,等待着夺回这颗行星。
如此一来,他就越来越被南极洲所吸引。他已经往那边派出了一支探险队,但探险队迄今尚未有任何音信传来。他打算自己随后也乘坐他正在德国北部建造的一艘超级潜艇到那边去。我一直竭力想要找出这艘潜艇的建造地点,希望我能往里面放颗炸弹。但我最近听说这艘潜艇已经快建好了,他很快就要乘着潜艇航向远东,去那里把伊麻孺一举根除,然后折向南方,去南极洲寻找亚特兰蒂斯的首都——他认为它应该在那里。这可真是个大计划。
我曾希望他的离开会提供一个机会,让我可以在他不在的时候掌控住伊麻里。但他也算计到了这点,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我很快就会出局了,大概会是永久性出局。所以,我制订了别的计划。
我说服了一个参加探险队的士兵,他会把这本日记带给你们——假如凯恩真的找到伊麻孺,而且这位士兵遵守他的诺言的话。如果他被发现了,那他就死到临头了——我也一样。
藏宝密室
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告诉你们。我找到了些东西:一个密室之类的地方,在直布罗陀的遗迹深处。我相信其中保存着理解这个建筑群的关键,甚至是理解亚特兰蒂斯人的关键。这里面有些非常先进的技术——掌握在坏人手里的话会非常危险。我竭尽全力也要避免凯恩接触到它。我随信附上了通往密室的地图,我把它藏在了一堵假墙后面。请赶快。
凯特打开了那张已经发脆的绘有地图的黄纸,研究了一小会儿,然后把它递给大卫:“在尼泊尔的装置是同一个——那个‘钟’。他们把那个装置用在我还有数以百计的人身上。这就是他们正在做的事情:试图找出遗传上能提供对这个装置免疫力的关键因素。所有我的研究,所有伊麻里在遗传学方面的研究都是为了这一个终极目的:找到亚特兰蒂斯基因。马丁说的所有那些谎言,我全部的生活……他们利用了我。”
大卫把地图递还给凯特,朝吊篮
凯特盯着他。
大卫迎上了她的目光:“他们也可能去骗其他人。某个不那么坚强,或者不那么聪明的人。而你有能力弄清这些真相,还有能力去阻止他们。”
“我不明白——”
“让我们先来梳理一下我们知道的事情。让我们先把这个拼图的各个部分都摆出来,看看拼起来是什么。好吗?”凯特点点头,大卫继续说道,“在僧院里面,我说过我知道‘钟’是什么。这是个有些年头的“二战”传说。阴谋论者们现在还在谈论着它——‘戴格洛克’,或者‘钟’。他们说那是纳粹的一个尖端武器项目,甚至可能是一个突破性的能源。由此出发继续进行的揣测越来越离谱。从反重力到时间旅行,什么都出现了。但如果是它在1918年引发了西班牙流感,那么尼泊尔的那些尸体一旦散布开来——”
“那就会暴发又一轮传染病大流行,这次会比西班牙流感还要严重得多。”
“我的意思是,这可能吗?”大卫问,“伊麻里的统计数据是可靠的吗?一个杀死了2%—5%人口的疾病,我们怎么可能没有疫苗?”
“我们在医学院里研究过西班牙流感,或者说1918年大流感,现在大家这么叫它。伊麻里的数据是准确的,至少相当接近。我们认为西班牙流感杀死的人数在5000万到1亿——大约是当时全球人口的4%。”
“现在的话按这个比例差不多就要死2.8亿人——和美利坚合众国的总人口一样多。这样人们肯定该有疫苗啊。还有,伊麻里怎么能隐藏起真相——或者说怎么能让大家相信它是流感?”
“起初,医生们并不认为它是流感。开始它常被误诊为登革热、霍乱,或者是伤寒——主要是因为那些症状相当不像——完全不像流感。病人的黏膜大量出血,尤其是鼻子、胃部和肠道黏膜。甚至毛孔和耳孔都会出血。”凯特想起了那个昏暗的房间,拥挤的人群,头顶上悬着的“钟”,还有那些流血的躯体,她必须集中注意力,“无论如何,在世界上所有的流感变种当中,它仍然是我们所知最少的——也是最为致命的,而且没有疫苗。西班牙流感实际上是导致人体自我破坏:它是靠引起一场细胞因子(4)风暴来杀死受害者——让人体被自身的免疫系统摧毁。大多数流感变种是杀死免疫系统虚弱的人群——小孩和老人。所以我们可以接种免疫以激活免疫系统。西班牙流感有根本上的不同:它杀死那些免疫系统强健的人。感染者的免疫系统越强健,细胞因子风暴也就越激烈。对25到34岁的人来说它是最致命的。”
“看起来它几乎像是在杀死任何可能构成威胁的人。难怪伊麻里认为它是件武器了。”大卫说,“但为什么要释放它?人类世界在它面前毫无机会。1918年,第一次世界大战刚结束的时候,人们封锁了各处的边境,整个世界都陷入了停顿。想想看我们今天互相联系得多么紧密:一次类似的暴发将会在几天内把我们全消灭掉。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传染源已经离开了尼泊尔,在我们说话的当下正在涌向全世界。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也许他们别无选择。”
“总会有别的选——”
“在他们的想法中没有。”凯特说,“基于日记里的那些推测,我有两个进一步的猜想。我认为他们一直在寻找亚特兰蒂斯基因,好让他们能从那个装置的攻击下幸存。这就是为什么他们对我的研究感兴趣,为什么他们要绑架孩子们。他们一定觉得没时间了。”
“那张卫星照片——背后写着密文的那张,正当中有一艘潜艇。”
“凯恩的潜艇。”凯特说。
“我敢打赌是。它寻找那艘潜艇——《纽约时报》上面的那则讣告解密以后是‘南极洲,U艇没有找到,若获得进一步授权请告知’。所以他们最终还是找到了潜艇,还有在它头,“但是我还是搞不明白,从学术上来说——为什么要再制造一次传染病大流行?”
“我相信那些‘钟’制造出的尸体就是‘多巴计划’。看起来直接和它接触是最致命的,但那里‘钟’只有一套,也许总共就只有一套。他们大概准备把尸体分发到世界各地。之后暴发的瘟疫会导致全球人口急剧减少,只有那些能承受住‘钟’的攻击的,具有亚特兰蒂斯基因的人才能存活。”
“是的,但是为什么——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吗?虽然我不清楚,但是他们就不能进行一系列基因组测序,或者是盗取数据,然后找到这些人吗?”
“要么不能,要么是有别的问题。你也许可以辨识出具有亚特兰蒂斯基因的人,但当中还缺少一个环节:表观遗传学和基因激活。”
“表什么——”
“这个说起来有些复杂,但基本要点在于,重要的不仅仅是你拥有的基因,重要的还在于哪些基因被激活了,以及这些基因之间的相互作用。这场瘟疫有可能将会在任何拥有亚特兰蒂斯基因的人身上将这个基因激活,从而引发第二次大跃进。或者也许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也许这场瘟疫会减少人口,逼迫我们发生突变或者演化,就像多巴大灾难一样……”凯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还有别的什么,拼图里别的碎片,近在咫尺。她的脑海中闪过和骞的对话:那张绣帷,火之洪流,那些在灰烬的覆盖下正在死去的人……救世主……拿出了一个杯子,里面盛着他的血,然后那些森林里的野兽变成了现代人类。“我想我们刚才漏掉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你认为——”
“如果第一次大跃进不是自然发生的呢?如果它根本就不是演化呢?如果当时人类濒临灭绝,亚特兰蒂斯人是来拯救我们的呢?如果是亚特兰蒂斯人给了那群正要灭亡的人类某些能帮助他们从多巴大灾难中活下来的东西?一组基因,一个遗传上的优势,一次脑神经连接方式的改变。让他们聪明得足以幸存下来。如果是他们给予了我们亚特兰蒂斯基因呢?”
(1)译者注:新教神学术语,指世界末日时,信徒得救,不信者被消灭。
(2)译者注:德国地名。著名的达豪集中营就建立在附近,并因此得名。
(3)译者注:传说中雅利安人的发源地,位于中亚。“伊朗”一词的原意可能就是“雅利安家园”。
(4)译者注:一些调节细胞功能的小分子多肽,尤其是作用于免疫细胞的多肽的总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