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镇定自若(2/2)
他这般冷静的状态,这反倒急坏了房间里的人。
冷水泼了两盆,人依旧不见醒。
“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那人背着灯,但身躯却有些佝偻,或许是曲着腰,顾不怎么渐显,但他脸上多出的一道疤痕,自鼻梁骨到嘴角,确是十分扎眼。
被唤作“老大”之人,显然不想看见这刀疤男,直接站起身走到铁架面前,老大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尚且活着。
“少管家说了,这人只要不死了,便不碍事。”
他说的十分轻巧,但是手下这些人却有些迟疑,相互看了两眼,哪个都不敢再上前。
“可是,这都已经一天一夜过去了,他压根就没醒过,”其中一人有些惶恐不安,他们自是知道绑架的是什么人,也知道一旦出了什么事,会有什么后果,说话间便哆嗦起来,“他要是死在这里,黄家怎么可能会放过我们?”
“怕什么!”老大瞬间怒了,一掌掴在那小弟的脸上,清脆的声音倒是让他们清醒了不少,“这人还没死呢,再者,我们也不需要多做些什么,等候命令即可。”
剩余几人不敢再多说,唯有刀疤男,紧紧凑在老大的耳边呢喃了几句。
几人便陆续从房间内撤出,独留下铁架上的男子喘着微弱的呼吸音。
他想睁开眼,可沉重的眼皮一直耷拉着,致使他始终看不清远处,只剩下细微的一条缝隙和昏暗的光线内两条秃了毛的扫帚、一个烂了底洞的木桶。
他尝试着活动一下,但嵌在手臂上的绳索,牵拉着撕裂开的皮肉,一寸寸的吸着他的血。
浸过水的绳子绑人会更结实。
他不记得从谁那里听过这话,也许是他的导师,也许是傅博涵教授。最初,他并不相信,但此刻这绳子好像一条条血蛭,不断蚕食他的血液,而且他每次扭动稍许,那种钻心刺骨的疼痛便会沿着手腕一直传至大脑。
可他此时的念想,竟是:伤了手腕,以后该怎么尸检。随即又冷笑了一声,“或许是留给别人尸检也未必?”
不过,苦笑归苦笑,他尚且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必须冷静下来。
他的记忆里,与何深从济善医院停尸房逃出来之后,已经接近十点,他当时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巷子,可是在巷子口处,好像撞上了什么人。
临近深夜,巷子里也没有照明,仅凭月光,他依稀看到几个模糊的黑色影子。
他连声道歉,却不料对方直接一击手刀击晕了他,他重重摔倒在地,昏迷之前的他,看见一双皮鞋站在他面前,有人蹲了下来,哂笑了一声。
他勉强想要看清对方的模样,可视线最终停留在他讥诮的嘴角,便彻底晕了过去。
意识已经彻底清醒,疼痛却只增不减,他强忍着睁开眼,大致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
一个密闭的房间,一扇钉死的木门,底部大约有一些白的光线射入,能让他大致判断此时已是白天。正前方挂着一盏煤油灯,光线很弱,但他吊挂着的模样投影在墙壁上,还是十分清楚。
从被打晕到现在,至少过去了八个小时,这八个小时之内,对方并没有杀掉自己,也没有过分折磨,这令他倍感困惑,但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绑架他的人与停尸房的枪手并非一伙人。
既然如此,那对方绑架自己的目的是为何?
为钱财?
“如果真是为了钱财,那倒还好说,”他苦笑道,“可是他们又怎么知道我是谁?我来到上海也不过一个多星期。就连给他们绑架踩点的时间都不够。那如果不是绑架,是威胁还是恐吓,又或是……警告?
正当他苦思不得其解之际,木门之外多了些动静,他立刻装作昏迷。
不多时,果真见一老妪,端着一碗水走了进来,仆人轻拍他的脸,未见醒,又着眼看了他的双手,正是通红水肿,不少磨破皮的地方尚在渗血。
只听到她轻声叹了一口气,“哎呦,真是造孽啊,这么清秀的一个孩子,绑在这这里受罪。”
说完,她重新端起碗,对上他的嘴,小心灌了一些。
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对方显然有些惊诧,连忙退后一步。
“你……你醒了?”那老妪颤颤巍巍的声音难以掩饰心中的恐惧,若说是惧怕他,倒也不尽然,只怕是担心门外的那些人会冲进来。
“老人家,这里……这里是哪里啊?”他的声音略有虚弱,神情也是倍加苦楚。
那老妪虽心有不忍,但也是谨慎之人,并没有随便相告,只是端起这碗水转身欲离开。
恰在此时,一壮汉直接推门进来,险些撞上这老妪。
“你这老东西,做事怎么这么慢?要你去喂口水,还磨叽半天!”
那壮汉疾言厉色,加之体型又具有极大的威慑力,老妪不敢回驳,只好弯腰侧身溜了出去。
“尊老爱幼都不懂,真不是个东西!”他放开声,咒骂了一句。
那壮汉未曾想到有人胆敢公然挑衅,直接一把揪住他的头发向后撞去。
“当!”一声闷响。
幸亏这后面只是一根柱子,如果是面墙,只怕他现在不仅是眼冒金星这么简单。
但那壮汉似乎还未结束,他再次揪起他的头,拉近身前,眼神之中充斥着戾气,“听着,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如今在我手里,你就最好乖乖听话,否则,你会死的很惨!”
他不屑的瞥了一眼,心里由不住得哂笑一声,这老掉牙的台词还真是到处都敢说。
壮汉见其没有再出言不逊,以为他心生畏惧,便松了手,就在这时,一名瘦高个急急忙忙的闯了进来,在壮汉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壮汉的神色立即变得十分紧张,再也没有管顾他,在他嘴中塞入一团布球之后,便疾步走了出去。
壮汉离去之后,他再次打量起眼下的房间,如今自己四肢被缚,断然没有逃跑的可能,唯一的希望便只能寄托于能够传递一些消息出去。
未及此想,猝然间,他仿佛听见门外遥遥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警察局办事,前些天,这附近走失了一个小孩,你们可曾见到?”
听这声音,黄昊哲有些欣喜望外,他确实没有想到何深能够找到这里,便不管不顾地开始呼救,只可惜声音始终被堵在口里。
“不好意思,警官,我们这可没有什么孩子。”
辨着声音,应当是刚才进来的瘦高小弟。
黄昊哲心里一急,只怕何深信了便拂手离去。
可紧接着便听到大门敞开的声音,“警官,您这是干什么,我们这真没有您说的小孩。”
何深自然是不相信,差遣手下搜查了一番,并无结果。
何深低沉着“嗯”了一声,准备收队离去,一脚踏出门前,余光竟无意间瞥见西墙的角落里多出了一个空间。
他皱了皱眉,“那里是什么地方?”
那小弟显然有所准备,“那是柴房,堆了一些冬天烧剩的柴火和一些不用的器具。”说完,他竟走上前将这木门敞开了半边,“警官您看。”
何深大致瞥了一眼,确实没什么异样,转身便离开了。
此时的他,迷离的最后一刻,仍然听得见何深离去的步伐,却发不出一丝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