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位3(1/2)
侯师傅家的竹椅还带着晨露的凉意,我刚坐下,他就把一张泛黄的股市K线图推到我面前。图上用红笔圈着一支股票的走势,正是我上周持有的000,每一个涨跌节点都标着小字注解,连“周三早盘有主力资金流入”这样的细节都没落下。
“你看这里。”他指尖点在图上的跌停位置,指甲盖磨得有些发白,“那天大盘跳水,多数股票都跟着缩量跌,但这支股的成交量反涨了两成,说明有资金在暗中接盘——这就是‘藏势’,像埋在土里的种子,看着蔫了,其实根在往下扎。”
我凑近看,K线图的折痕处都快磨破了,红笔标注的字迹却依旧清晰。想起那天王天明捂着眼喊“完了”的样子,突然觉得好笑——我们总盯着屏幕上刺眼的绿色慌神,却忘了去看涨跌背后藏着的信号。侯师傅指尖在“亢龙有悔”的批注旁顿了顿:“这四个字,你以前只当是避跌的法子,其实是让你等‘跌透后的势’。”
“今天叫你过来,不是教你看股票。”侯师傅收起K线图,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盒,打开时发出“咔嗒”一声轻响。里面是一沓老照片,最上面那张里,侯师傅梳着利落的短发,身边的女人穿白大褂、握试管,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背景是染厂的化验室门牌。“这是你师母,当年跟王天明的妹妹一起在染厂上班,手艺比谁都好。”他指尖划过照片上女人的脸,声音低了下去,“后来我炒股赚了快钱,想坐庄浩东集团,杨天乐找我合伙,我没多想就答应了——结果他把我卖了,不仅卷走了我的钱,还害了你师母,逼得她……”
他话没说完,指节却攥得发白。以前总觉得侯师傅教我炒股是为了复仇,可看着他眼里的泪光,才明白他是想让我学会“稳”——稳得住心,才不会重蹈他的覆辙,才守得住身边的人。
“晓光,你跟我不一样。”侯师傅把照片一张张按顺序收进铁盒,“你有要照顾的母亲,有惦记的朋友,不能像我当年那样急着赌。你的位置不是在股市里赚快钱,是用手里的本事,把日子过稳,让身边的人安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杨玉君最近在找染厂的老工人,你要是碰到以前的同事,多提醒一句,别被他骗了。”
离开侯师傅家时,手机突然响了,是王舒打来的,声音里带着我从没听过的慌乱:“晓光,你快回来!伯母刚才咳得厉害,脸都憋红了,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我心里一紧,抓起外套就往楼下跑。骑上车时,车把晃得厉害,风灌进衣领,冷得我打哆嗦,脑子里全是母亲上次病危时苍白的脸。以前总觉得自己能扛住所有事,可现在才发现,所谓“归位”,就是知道自己有要守护的人,连骑车都不敢再快一分,怕摔了耽误时间。
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被推进了急诊室。王舒和李丽守在门外,李丽的眼睛红红的,手里还攥着母亲早上披的薄外套,衣角沾着咳出的血渍。“医生说伯母是肺部感染加重,可能引发了并发症,需要住院观察。”王舒走过来,递给我一瓶拧开的温水,指尖都在抖,“你别慌,医生说只要控制住感染,很快就能稳定。”
我点了点头,却忍不住往急诊室的玻璃门里看。模糊的光影里,母亲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输液管,胸口起伏得很轻。想起小时候母亲带我去公园,我走累了,她就背着我一步一步往家走,那时候她的背很稳,能扛着我走两条街,可现在,她连呼吸都要靠仪器辅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