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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柳如烟(上)(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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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六点,摄影工作室,柳艾彼站在展厅中央。

三十岁的他已经在本地小有名气,镜头下的人物总带着一种近乎悲悯的温柔,像是能透过皮囊,捕捉到灵魂最细微的颤动。

“哥,喝口水吧。”

清脆的女声从身后传来,柳艾彼回头,看见柳如烟端着玻璃杯站在门口,白色连衣裙的裙摆随着脚步轻轻晃动。

她今年二十五岁,眉眼继承了母亲的精致,只是总带着点怯生生的柔弱,像株需要依附藤蔓的菟丝花。

父母早逝后,兄妹俩相依为命,柳艾彼早已习惯了妹妹这样安静地跟在身边,像他的影子,也像他的锚。

“快开展了,紧张吗?”

柳如烟把水杯递给他,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像羽毛轻轻扫过,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柳艾彼接过水笑了笑:

“都是老熟人,有什么好紧张的。”

“沈姐还在忙呢?”

她轻声问,视线越过柳艾彼,落在工作室角落。

沈清逸正蹲在地上整理画册,米色的衬衫被汗水浸得有些透,露出纤细的腰线。

听到声音,她猛地抬头,脸上还沾着点灰尘,看见柳艾彼时眼睛一亮,慌忙站起来拍了拍裤子:

“柳哥,画册都理好了,嘉宾应该快到了吧?”

她今年二十四岁,在工作室当了两年助手,性格像夏天的向日葵,永远带着蓬勃的笑意。

柳艾彼总说她是工作室的活招牌,客户见了她的笑脸,再挑剔的要求也会软下来。

只有沈清逸自己知道,这份热情里藏着多少不敢说出口的心思。

她暗恋柳艾彼快一年了,那些对着镜头练习了无数次的表白,总在看到他温和的眼睛时咽回去。

“应该快了,辛苦你了清逸,等结束请你吃饭。”

“真的?”

沈清逸眼睛更亮了,几步跑过来,自然地帮他理了理衬衫领口。

“那我可要选最贵的那家。”

她的指尖带着体温,轻轻碰在他颈侧,柳艾彼微微一怔,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旁边传来玻璃杯轻磕桌面的声音。

柳如烟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桌边,手里的空杯子被她放在桌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

她脸上还带着笑,眼神却像淬了冰,直直落在沈清逸放在柳艾彼领口的手上。

沈清逸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缩回手,脸上泛起红晕,讪讪地说:

“我去看看门口有没有人来。”

转身快步走向门口,几乎是逃着离开的。

柳艾彼没察觉这瞬间的暗流,只以为是小姑娘害羞,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去检查展架。

柳如烟看着他的背影,刚才碰过杯壁的指尖慢慢蜷起,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沈清逸领口的香水味她认得,是上个月柳艾彼去外国采风时带回来的限量款。

她不喜欢沈清逸。

这个女人总是用那种黏糊糊的眼神看哥哥,会趁哥哥不注意偷偷整理他的器材,甚至敢在他生病时留在工作室过夜。

虽然柳如烟第二天一早就贴心地赶去送早餐,把沈清逸熬的粥倒进了垃圾桶。

“哥,我去下洗手间。”

柳如烟轻声说。

柳艾彼头也没回:

“去吧,注意客人来了喊我。”

柳如烟走进洗手间,反锁门,从包里拿出手机。

屏幕亮起,映出她没什么表情的脸。

她点开通讯录里那个没有名字的号码。

那是她上周在街边报刊亭买的一次性手机卡,店主连她的脸都没看清。

“是我,柳艾彼。”

打完这行字,她停顿了一下,删掉,重新打:

“清逸,刚才人多没好意思说。

我想了很久,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

明天早上五点,江边老仓库,我在那里等你。”

发送。

信息发出的瞬间,她仿佛已经看到沈清逸收到信息时雀跃的样子。

那个仓库是哥哥以前拍废弃题材时常用的取景地,沈清逸跟着去过几次,对那里熟得很。

她甚至能想象出沈清逸穿着漂亮裙子,踩着高跟鞋,满心期待地走向江边的样子。

那里的堤坝年久失修,晚上没灯,风大的时候能把人吹得站不稳。

柳如烟对着镜子扯出一个笑,眼底却没有任何笑意。

她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了拍脸,再抬起头时,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无辜又柔弱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眼神冰冷的人只是幻觉。

她走出洗手间时,展厅里已经来了几个客人,正围着柳艾彼说话。

沈清逸站在人群外围,手里拿着登记表,眼神却一直飘向柳艾彼的方向,嘴角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她的手机刚才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她偷偷看了眼预览,心脏差点跳出胸腔。

柳如烟走过去,自然地站到柳艾彼身边,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躲在他侧后方,轻声对客人说:

“各位慢慢看,我哥拍照可厉害了。”

客人们被她的样子逗笑,纷纷夸柳艾彼好福气,妹妹这么乖。

柳艾彼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头发,没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手,正死死攥着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那条发送成功的信息界面。

展厅里的音乐轻轻流淌,快门声和谈笑声交织在一起,暖黄的灯光把一切都照得温情脉脉。

只有柳如烟知道,有什么东西已经在暗处破土而出。

沈清逸还在偷偷看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犹豫着,想回复一句好,又觉得太急切。

她完全没注意到,角落里的柳如烟正看着她,嘴角挂着一丝极淡、极冷的笑。

三天后的清晨,江风裹着湿冷的潮气,卷过滨江公园的芦苇丛。

晨练的老人踩着露水慢跑,视线无意间扫过江面时,脚步猛地顿住。

浑浊的水波里,好像漂着什么东西。

那东西随着水流轻轻晃动,浅色的衣料被泡得发胀,长发像水草一样散开。

老人的心脏狂跳起来,他颤抖着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摄影工作室的门是被急促的敲门声撞开的。

柳艾彼正在整理沈清逸留下的工作台账,听到声音时,他还以为是催片的客户,直到看清门口穿警服的人,手里的笔“啪嗒”一声掉在桌上。

“柳艾彼先生吗?我们是市刑侦队的。”

姜玉华亮出证件。

“沈清逸女士于今晨被发现浮尸江湾,我们需要你配合调查。”

柳艾彼的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中。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眼前反复闪过沈清逸最后那天在展厅里的样子。

她笑着说“要选最贵的那家”,脸颊泛着健康的红晕,怎么会……怎么会变成浮尸?

“哥!”

柳如烟不知从哪里跑出来,脸色苍白得像纸,她一把抓住柳艾彼的胳膊,身体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

“清逸姐她……她怎么会……”

话没说完,眼泪就涌了出来,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看起来比柳艾彼还要崩溃。

姜玉华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对兄妹。

柳艾彼是明显的震惊和茫然,眼底的红血丝混着难以置信。

而柳如烟,虽然哭得厉害,肩膀却绷得很紧,指尖掐在柳艾彼的胳膊上,力道大得不像单纯的害怕。

“我们需要去现场看看。”

柳艾彼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用力抹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些。

“我跟你一起去!”

柳如烟紧紧攥着他的手。

“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江湾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蓝白色的带子在晨雾里格外刺眼。

凌安正蹲在岸边,戴着橡胶手套的手轻轻翻看着尸体旁的水草。

“姜队。”

凌安抬头,摘下口罩。

“死者沈清逸,女性,24岁。

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三天前凌晨2点到4点之间。

死因是溺水,肺部有泥沙残留,符合生前入水特征。

但你看这里。”

他用镊子夹起死者的手指。

“指甲缝里有少量白色纤维,不是水里的植物,像是某种织物。”

赵风心蹲在旁边拍照,闻言抬头:

“挣扎过?”

“可能性很大。

而且她的手腕处有轻微勒痕,不明显,但不是水流造成的。”

柳艾彼在警戒线外看到了那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柳如烟死死扶住。

“哥,别看了……”

柳如烟的声音哽咽,眼睛却越过柳艾彼的肩膀,飞快地扫过岸边的泥地,像是在确认什么。

姜玉华走过来,递给他一瓶水:

“柳先生,沈清逸失踪前,最后一次见你是什么时候?”

“三天前,工作室开展那天晚上。”

柳艾彼接过水,手指抖得拧不开瓶盖。

“她向我表白了,我……我拒绝了她。

她说想冷静一下,就先走了。”

“她走的时候情绪怎么样?”

赵风心拿出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

“有点失落,但……还好,她还说明天会准时来上班。”

“你确定她离开后直接回了家?”

姜玉华追问。

“应该是……我没送她,那天客人走得晚,我和我妹整理到半夜才回家。”

“柳小姐。”

姜玉华转向柳如烟。

“你能确认,案发当晚你哥哥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柳如烟立刻点头,眼泪又掉了下来:

“是的,我们一直在工作室整理东西,大概凌晨一点才离开。

我哥那时候心情不太好,说觉得对不起清逸姐……

其实……我有点怕说出来不好,但清逸姐最近好像在跟别人谈恋爱,经常对着手机笑,会不会……会不会是感情纠纷?”

赵风心抬眼看她:

“你怎么知道她谈恋爱了?”

“我……我听工作室的人说的。”

柳如烟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可能是我记错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太突然了……”

姜玉华没再追问,转头对赵风心使了个眼色。

两人走到一边,赵风心低声说:

“柳如烟的话有点刻意,像是在引导我们往情杀上想。”

“先查沈清逸的通讯记录。”

姜玉华望着浑浊的江面。

“还有,去柳艾彼的工作室看看。”

摄影工作室里,警戒线已经撤了。

赵风心仔细检查着每个角落,目光落在墙角那个半满的垃圾桶上。

桶里大多是废照片和包装纸,最底下压着一团被踩扁的白色布料,边缘露出一点毛茸茸的纤维。

“凌安,过来看看这个。”

赵风心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团布料夹出来。

凌安凑近看了看,又用随身携带的检测仪扫了一下:

“材质是羊毛混纺,和沈清逸指甲缝里的纤维成分高度相似。”

赵风心皱起眉:

“柳如烟说案发当晚一直在工作室,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

另一边,姜玉华正在查看沈清逸的办公桌。

抽屉里放着几本摄影笔记,最后一页的字迹有些潦草:

“他说想单独聊聊,明天五点,江边仓库。”

没有署名,日期正是案发前一天。

“姜队,查到了!”

一名警员跑过来,手里拿着沈清逸的手机鉴定报告。

“死者最后一条信息是发给一个一次性号码,内容是:好,我准时到。

发送时间是案发前一天晚上十点。

那个号码是三天前在滨江路的报刊亭买的,没登记身份。”

江边仓库,五点,一次性号码。

姜玉华把这些线索在脑子里串了一遍,视线落在工作室墙上柳艾彼和柳如烟的合照上。

照片里,柳如烟依偎在哥哥身边,笑得一脸单纯,可那双看向镜头的眼睛里,似乎藏着什么东西,被温柔的表象盖得严严实实。

“柳艾彼说他拒绝了沈清逸,如果沈清逸收到的信息,是有人冒充柳艾彼发的呢?”

赵风心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照片:

“谁会这么做?又为什么要选在江边仓库?”

“一个既知道沈清逸喜欢柳艾彼,又知道那个仓库的人。”

姜玉华的指尖轻轻点在照片上柳如烟的脸。

“而且,这个人很清楚,柳艾彼会无条件相信她的话。”

柳艾彼坐在工作室的沙发上,手里捏着沈清逸的笔记本。

柳如烟端来一杯热牛奶,轻轻放在他面前:

“哥,别多想了,警察会查清楚的。”

他抬头看她,妹妹的眼睛红红的,还带着哭过的痕迹,一如既往地柔弱。

可不知怎么,柳艾彼的心里突然掠过一丝极淡的疑虑。

那天晚上,她出去买止痛药回来时,鞋子上好像沾着点湿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掐灭了。

他怎么能怀疑如烟?她是他唯一的亲人,是他发誓要保护一辈子的人。

柳如烟看着他眼里的挣扎和最终的动摇,嘴角勾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快得像水面的涟漪。

她知道,只要她还戴着这副柔弱的面具,哥哥就永远会站在她这边。

而那个垃圾桶里的手套碎片,不过是她故意留下的,一个看起来太明显、反而会被当成巧合的破绽。

沈清逸的葬礼过后,摄影工作室沉寂了整整一周。

柳艾彼把自己关在暗房里,显影液的气味混着烟草味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他盯着相纸上沈清逸模糊的笑脸。

警方说她指甲里的纤维和工作室垃圾桶里的布料有关,可他翻遍了所有角落,也没找到那团布料的来源。

“哥,该吃饭了。”

柳如烟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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