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混沌之力(1/2)
痛。
姜玉华猛地睁开眼,视线所及是一片翻滚着紫黑色漩涡的天幕。
空气的怪味,吸进肺里时,喉咙干涩刺痛。
“咳……咳咳……”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四肢沉重,稍一用力,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别动!”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姜玉华偏过头,看到不远处的灰黑色地面上,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正半撑着身体,左手按在右臂上,指缝间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
男人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前,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但那双眼睛却异常冷静,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的手臂,仿佛在观察一件与己无关的标本。
这个男人……是谁?
大脑像是被塞进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混沌而沉重。
姜玉华张了张嘴,想问“你是谁”,却先一步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陌生的沙哑:
“凌安?”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愣住了。
这个名字像是刻在潜意识里的烙印,不需要思考,自然而然就滑了出来。
被称作凌安的男人抬了抬眼,目光落在姜玉华脸上,那双冷静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波动,像是确认,又像是释然:
“姜玉华。”
同样的,他也精准地叫出了姜玉华的名字。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疑问,仿佛“姜玉华”和“凌安”这两个名字,就是此刻混沌世界里唯一的锚点。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喘息声从不远处传来,伴随着重物拖拽的声响。
姜玉华转动僵硬的脖颈,看到一个穿着警服作训裤的女人正跌跌撞撞地爬过来。
她的右腿裤管被撕开一道长长的口子,伤口处的皮肉外翻着,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青黑色,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风心!”
姜玉华和凌安几乎同时开口,声音里都带上了难以抑制的急切。
赵风心这个名字同样无需思索。
她听到呼唤,抬起头,露出一张沾染了尘土和血污的脸,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布满了红血丝,嘴唇干裂起皮。
她没说话,只是咬着牙,用没受伤的左腿发力,一点点挪到两人身边,最后重重地瘫坐在地上,额头上渗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你的腿……”
凌安立刻将注意力集中在她的伤口上,挣扎着想要靠过去,却被姜玉华按住了肩膀。
“先别动,看看周围。”
姜玉华的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稳。
他强迫自己忽略身体的剧痛,目光快速扫过四周。
这里像是一片被烧焦的荒原,地面是龟裂的灰黑色岩石,零星点缀着几株扭曲的暗红色植物,枝条上挂着干瘪的、如同心脏般跳动的果实。
远处的地平线模糊不清,被紫黑色的天幕压得很低,空气中除了那股怪味,还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狂暴的能量在流动,每一次波动都让他们的神经阵阵抽痛。
没有房屋,没有道路,没有任何文明的痕迹。
这里不是他们熟悉的任何地方。
“我们……在哪里?”
赵风心终于缓过一口气,声音嘶哑地问。
她下意识地想去摸腰间的手铐,却摸了个空,那里只有一片空荡荡的裤腰。
这个动作让三人同时一愣。
他们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之前发生了什么?
大脑里一片空白,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大块。
除了彼此的名字,以及一种模糊却强烈的同伴意识,他们想不起任何事情。
没有过去,没有身份,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片诡异的荒原的。
“不知道。”
姜玉华摇了摇头
“但我们得先弄清楚,这里有没有危险。”
他的话音刚落,一阵低沉的、如同骨头摩擦般的“咔嚓”声从左侧的岩石堆后传来。
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恶意,让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
凌安下意识地将赵风心往自己身后拉了拉,姜玉华则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目光死死锁定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岩石堆晃动了一下,一颗覆盖着暗绿色鳞片的脑袋探了出来。
那东西有着狼的轮廓,却比普通的狼大上一圈,眼睛是浑浊的血红色,嘴角咧开,露出两排参差不齐的、沾满粘液的尖牙,唾液滴落在岩石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那是……什么东西?”
赵风心的呼吸瞬间屏住。
姜玉华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说不出这东西的名字,但本能告诉他,这玩意儿极度危险。
“跑!”
他低吼一声,试图拉起凌安和赵风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那只狼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们,血红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四肢在地面上刨动着,积蓄着扑击的力量。
“它盯上我们了!”
凌安的声音异常冷静,目光快速扫过周围
“赵风心,你的腿还能走吗?”
赵风心咬着牙,试着动了动受伤的右腿,剧烈的疼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伤口处的青黑色似乎又蔓延了几分:
“不行……动不了。”
“我断后,你带她走!”
姜玉华立刻做出决断,他捡起身边一块还算锋利的石头,紧紧攥在手里。
“你断后?”
凌安皱起眉。
“我们现在这状态,谁断后都是死。”
就在两人争执的瞬间,那只魔狼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四肢发力,如同离弦之箭般扑了过来,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姜玉华瞳孔骤缩,想也没想就往旁边扑去,试图推开凌安和赵风心。
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魔狼的目标异常明确,直奔着受伤最重、行动最迟缓的赵风心而去!
“小心!”
千钧一发之际,赵风心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猛地侧身翻滚,躲开了魔狼的正面扑击,但还是被它锋利的爪子扫中了后背。
“嗤啦。”
布料被撕裂的声音伴随着赵风心压抑的痛呼,她的后背瞬间绽开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混合着某种黑色的粘液涌了出来。
“风心!”
姜玉华目眦欲裂,抓起石头就朝着魔狼的脑袋砸去。
但那石头刚碰到魔狼的鳞片,就被弹飞了出去,连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魔狼转过身,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着姜玉华,似乎被激怒了。
它甩了甩尾巴,再次低伏下身体,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
姜玉华挡在凌安和赵风心身前,心脏狂跳,冷汗浸湿了后背。
他知道,以他们现在的状态,绝对撑不过下一次攻击。
难道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
他看着身后脸色苍白的凌安,看着紧咬着嘴唇、强忍着疼痛的赵风心,那种必须保护同伴的本能在血液里沸腾。
就在魔狼再次扑来的瞬间,一道破空声突然从远处传来!
“铛!”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魔狼凄厉的惨嚎。
姜玉华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模糊的黑影如同闪电般掠过,紧接着就看到那只不可一世的魔狼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中,庞大的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岩石堆上,抽搐了几下就没了声息。
烟尘弥漫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那是一个穿着粗糙皮甲的男人,身材魁梧得像座小山,手里握着一把巨大的石斧,斧刃上还残留着暗绿色的血液。
他的脸上带着一道从额头延伸到下巴的疤痕,眼神锐利如鹰,扫过姜玉华三人时,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警惕。
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皮甲、手持武器的人,他们的目光在地上的魔狼尸体和姜玉华三人之间来回移动,手里的武器始终没有放下。
姜玉华下意识地将凌安和赵风心护得更紧了些。
他不知道这些人是敌是友,但至少,他们暂时安全了。
那个持斧男人走到魔狼尸体旁,用斧刃拨弄了一下,确认它已经死透,才转过身,用一种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开口,说的却是姜玉华三人从未听过的语言。
陌生的音节在荒原上回荡,带着一种原始而粗粝的质感。
姜玉华三人面面相觑,谁也听不懂。
男人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指了指姜玉华三人,又指了指魔狼的尸体,最后做了个跟我走的手势。
姜玉华看了看身边受伤的赵风心,又看了看远处依旧翻滚着紫黑色漩涡的天幕,深吸了一口气。
他们没有选择。
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
男人见状,对着身后的人说了句什么,然后两个壮汉走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姜玉华,另外两人则抬起了受伤的赵风心和凌安。
被架起来的那一刻,姜玉华回头看了一眼那只魔狼的尸体,又看了看远处未知的黑暗,心脏沉甸甸的。
他不知道等待他们的是什么,但他知道,从踏入这片紫黑天幕下的荒原开始,他们熟悉的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而属于他们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挣扎求生,才刚刚开始。
被陌生壮汉架着前行时,姜玉华才真正体会到这片荒原的敌意。
脚下的黑石被太阳炙烤得滚烫,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
空气中游离的狂暴能量比之前更甚,时不时有细微的紫黑色电弧在岩石缝隙间窜动,触碰到裸露的皮肤时,会带来一阵针扎般的刺痛。
他侧头看向身旁被另一个壮汉半扶半拽着的凌安,对方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眼睛却没闲着,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从暗红色植物的分布,到远处岩层的走向,甚至连护送他们的这些人的步伐节奏都在他的注视范围内。
“还撑得住?”
姜玉华低声问。
凌安微微点头,目光落在前方被两人抬着的赵风心身上。
她似乎因为失血和疼痛陷入了半昏迷状态,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后背的伤口还在缓慢渗血,那些黑色粘液像活着的虫子般,正一点点往伤口深处钻。
“她的伤……”
凌安的声音压得很低。
“那东西的爪子有毒,或者说,是某种能量侵蚀。”
姜玉华的心沉了沉。
他不是医生,但也看得出赵风心的状态很糟。
这具身体残留的本能告诉他,那种黑色粘液绝非善类。
护送他们的壮汉似乎没在意他们的低语,只是沉默地往前走。
为首的持斧男人始终走在队伍最前方,石斧扛在肩上,步伐稳健,像一头警惕的雄狮,时不时抬头扫视四周,仿佛在提防着什么。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的地平线上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景象。
一片用巨大黑石堆砌而成的简陋围墙,沿着起伏的地形蜿蜒延伸,最高处足有三丈,墙头上隐约能看到手持长矛的守卫。
“是聚居地!”
姜玉华心中微动。无论在哪个世界,抱团取暖似乎都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靠近围墙时,墙头上的守卫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呼喝,像是在询问口令。
持斧男人停下脚步,回了一句同样古怪的音节。守卫似乎确认了身份,沉重的石门被缓缓拉开,露出里面错落有致的石屋和土窑。
一股相对稳定的能量波动从聚居地内部传来,虽然依旧驳杂,却比外面温和了许多,让姜玉华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些。
“这里的能量被刻意梳理过。”
凌安低声道
“他们懂得控制混沌之力。”
姜玉华恍然。
难怪外面的魔狼不敢靠近,恐怕不只是因为围墙,更因为这种被驯化过的能量环境。
走进聚居地,里面的景象让三人有些意外。
没有想象中的混乱和死寂,反而透着一种原始而有序的生机。
穿着同样粗糙皮甲的男女在石屋间穿梭,有的在打磨石器,有的在晾晒不知名的兽肉,几个半大的孩子围着一堆篝火嬉闹,看到持斧男人带着陌生人进来,都好奇地停下了动作,大眼睛里满是警惕。
“石磊队长回来了!”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
姜玉华循声望去,看到一个拄着骨杖的老者从最大的一间石屋里走出来。
老者穿着一件绣着奇异纹路的兽皮袍,头发和胡须都已花白,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有神,浑浊的瞳孔里仿佛能映照出能量的流动。
被称作石磊的持斧男人对着老者微微颔首,用古怪的语言快速说了几句,手指时不时指向姜玉华三人,尤其是在提到赵风心的伤口时,语气加重了几分。
老者听完,浑浊的目光落在三人身上,像扫描仪一样缓缓扫过。
当看到赵风心后背的伤口时,他眉头一蹙,对着石磊说了句什么。
石磊点点头,示意手下将赵风心抬进老者的石屋,又指了指旁边两间空置的小石屋,对姜玉华和凌安做了个进去的手势。
“等等!”
姜玉华突然开口,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凌安,最后指向赵风心所在的石屋,试图表达我们想一起的意思。
石磊皱起眉,似乎没理解。老者却摆了摆手,用生涩的通用语说道:
“她……需要治疗。你们……外来者,规矩,劳动。”
这几个字说得磕磕绊绊,但姜玉华和凌安还是听懂了。
这里的人对外来者充满戒备,能留下他们已经是破例,想待在一起,需要付出代价。
“我们明白。”
姜玉华沉声道
“只要能治好她,我们愿意劳动。”
老者深深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转身走进了石屋。石磊对着架着姜玉华和凌安的手下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将人带去小石屋。
小石屋很简陋,只有一张石床和一个石桌,墙壁上挂着几张风干的兽皮。
壮汉将他们放下后就转身离开,临走时还不忘用警惕的眼神扫了他们一眼,仿佛在看随时可能反咬一口的猎物。
石门被从外面关上,隔绝了外面的声响。
姜玉华瘫坐在石床上,长长地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伤口的疼痛再次清晰地传来。
他看向凌安,发现对方正站在石窗前,望着外面聚居地的景象出神。
“在想什么?”
姜玉华问。
“在想这里的能量流动规律。”
凌安转过身,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老者袍子里的纹路,围墙的结构,甚至石屋的排列……都在引导能量流向中心区域,像是一个巨大的聚能阵。
但这种阵法很粗糙,效率低下,而且……”
他顿了顿,眼神凝重:
“能量中夹杂的魔气和灵气比例很不稳定,长期待在这里,要么学会掌控,要么就会被能量反噬。”
姜玉华沉默了。
无论是老者的话,还是凌安的观察,都指向一个事实,想在这里活下去,必须掌握那种被称为混沌之力的能量。
“风心那边……”
“不用担心。”
凌安打断他
“老者身上有净化能量的气息,至少能暂时压制她伤口的魔气。
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尽快弄清楚这里的规则,恢复体力,然后……”
他的话没说完,但两人都明白彼此的意思。
他们必须尽快变强,强到足以保护自己,保护赵风心,强到能弄清楚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以及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不知过了多久,石门被再次推开。
一个提着木桶的少年走了进来,桶里装着几块黑乎乎的饼状物和一碗浑浊的水。
少年放下东西,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飞快地说了句什么,然后转身就跑,像是怕被他们抓住一样。
姜玉华拿起一块饼,硬得像石头,咬了一口,一股带着土腥味的苦涩在嘴里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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