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魂穿(1/2)
雾城的雾,令人骨头发凉。
清晨七点,赵风心踩着巡逻靴踏进“青轩”古董店时,门楣上的铜铃还沾着雾水,叮当作响。
赵风心满脸凝重。不知为何,自己一觉醒来就来到了这陌生的世界,脑海中还涌现出莫名其妙的记忆。
店里没开灯,只有柜台后的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
青花瓷瓶碎成了片,木架上的铜镜歪歪扭扭地挂着,最显眼的是墙中央那面半人高的菱花镜。
似被惊雷劈过,裂纹从镜面中心呈蛛网状蔓延,边缘还黏着几缕淡灰色的雾气。
赵风心好奇的用指尖去触碰,看着像活物似的往指缝里钻的雾气,赵风心缩回手并使劲甩了甩。
“苏警官,您可来了!”
店主老周瘫坐在门槛上,头发乱得像鸡窝,手里攥着块沾了灰的手帕
“我今早开门,一进来就这样……老陈他、他不对劲!”
赵风心顺着老周指的方向看去,里间的躺椅上蜷着个穿灰布衫的老人,是老周的合伙人陈叔。
他闭着眼,呼吸平稳得像睡着了,但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椅面,嘴里反复念叨着同一句话:
“结婚……纪念日……红色……”
“什么时候发现的?”
赵风心掏出笔记本,笔尖在纸页上顿了顿,头脑风暴席卷。
根据脑海中的记忆,这是雾城三天内第三起怪案了。
前两起的受害者,一个忘了自己开了二十年的裁缝铺,一个连亲生女儿的名字都叫不出,现场都留着面破碎的镜子,和这种挥之不去的灰雾。
“刚发现不到十分钟!”
老周的声音发颤
“我喊他,他睁眼瞅我,跟瞅陌生人似的!问他昨天干嘛了,他只说‘镜子里有东西’,再问就记不清了……您看那镜子,昨天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碎了?”
赵风心走到菱花镜前,戴上手套轻轻摸了摸裂纹。
镜面冰凉,裂纹深处似乎藏着团模糊的黑影,凝神去看,黑影又消失了。
赵风心不禁想起,易川先生与魔物战斗时的场景。
心想这一切难道是魔物在作祟?
她蹲下身,注意到碎片边缘有细微的划痕,不是物理撞击的痕迹,倒像被什么锋利的东西从内部划开的。
“陈叔的手机呢?”
老周听后赶紧从柜台抽屉里翻出个旧手机:
“在这儿!昨晚他值夜班,说要整理铜镜的进货单。”
赵风心点亮屏幕,锁屏壁纸是陈叔和他老伴的合照,背景是雾城的江边大桥。
打开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拍于昨晚十点半。
镜头对着那面菱花镜,陈叔站在镜前,嘴角还带着笑,可镜面里映出的不是他的身影,而是一团浓得化不开的灰雾,雾中隐约能看见一双发光的眼睛,正死死盯着镜头。
照片下方有行未发送的消息:
“老周,镜里有东西,像……”
后面的字没打完,输入框停在“像”字上。
赵风心的心猛地一沉。前两起案件的受害者手机里,也有类似的镜中黑影照片。
她把手机揣进证物袋,刚要起身,发觉鞋尖踢到了什么东西。
定睛一看,是张对折的名片,掉在镜子碎片堆里,边角磨得发白,正面印着“雾城废弃钟表厂,承接旧镜修复”,背面没字,只有一道淡红色的花纹,像朵扭曲的花,又像某种符号。
“这名片是谁的?”
赵风心捡起名片,指尖触到花纹时,突然觉得指尖发麻,下意识的松开了名片。
老周凑过来看了眼,皱着眉摇头:
“没见过!我们进货从不走钟表厂那边,那地方十年前就烧了,荒得很。”
赵风心皱着眉头捡起名片,抬头看向那面破碎的菱花镜。
镜中的自己脸色发白,身后的灰雾似乎又浓了些,正顺着裂纹慢慢往外渗。
她忽然想起昨晚接到的报警电话,张队在电话里说的话:
“苏晓,这案子邪门,实在查不下去就别硬撑,雾城的雾里,藏着咱们不懂的东西。”
可她看着里间还在念叨“结婚纪念日”的陈叔,又摸了摸口袋里的名片,那道花纹像个钩子,勾着她往某个未知的地方走。
“老周,保护好现场,别碰那面镜子。”
赵风心把笔记本塞进包里,转身拉开店门,雾还没散,街对面的路灯在雾里只剩个昏黄的点。
“我去趟警局,调一下昨晚青轩附近的监控。”
门关上的瞬间,赵风心没看见,柜台后的应急灯闪了一下,菱花镜的裂纹深处,那双发光的眼睛,又亮了。
雾城老城区的巷子里,窗棂上爬着青藤,把午后的阳光滤成细碎的光斑,落在摊开的古籍上。
书页是清代的,纸页发脆,边角卷着黄,他正用细毛笔蘸着糨糊,小心翼翼地修补一处撕裂的折痕。
空气里飘着松烟墨和旧纸的味道,明明这是自己第一次闻,但却觉得无比熟悉。
脑海中的记忆开始涌现,姜玉华下意识的吐出一声“母亲”。
原主林默自从母亲在他十岁那年消失后,古籍修复就成了他和过去的连接。
母亲也曾是个爱摆弄旧书的人,总说“旧纸上藏着别人的故事,也藏着自己的”。
笔尖刚触到纸页,指腹突然被什么硬东西硌了一下。
姜玉华皱了皱眉,翻开那页古籍,一张泛黄的照片从纸缝里掉了出来,落在铺着软布的桌面上。
照片不大,也就巴掌宽,边缘磨得有些毛糙。
画面里站着个穿浅蓝连衣裙的女人,那是原主母亲。
她站在一栋破旧的厂房前,厂房的铁皮屋顶锈迹斑斑,门楣上模糊能看清“雾城钟表厂”几个字。
母亲怀里抱着个半大的孩子,眉眼弯弯的,是年幼的自己。
她身边还站着个男人,背对着镜头,只露出个穿着灰色工装的背影,手里和母亲一起捧着一面古镜。
镜身的花纹,和房间抽屉里那面“溯镜”一模一样。
他认得这厂房,是雾城十年前被大火烧毁的废弃钟表厂。母亲消失前,最后一次带他去的地方就是那附近。
可他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天雾很大,母亲把他抱到路边,说“等妈妈十分钟”,然后走进雾里,再也没回来。
这些年,他无数次想回忆起细节,脑袋里却总是一片空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伸手拿起照片,指尖刚碰到镜面的花纹,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像被细针扎了一下。
紧接着,抽屉里的溯镜毫无征兆地发出微光,淡青色的光透过木缝渗出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姜玉华的心猛地一跳,起身拉开抽屉。
溯镜静静躺在绒布盒里,镜身的暗纹正随着他的触碰慢慢亮起,那些螺旋状的花纹,和照片上母亲手中古镜的花纹、甚至和照片边缘隐约的纹路,完全吻合。
“怎么会……”
姜玉华把照片凑到溯镜前,两重花纹像是活了过来,在光线下轻轻重叠。
他试着用指腹按压溯镜上最复杂的那朵花纹,指尖传来熟悉的刺痛感,眼前突然闪过一个模糊的画面。
雾,浓得化不开的雾。母亲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子里有黑影在动。
她回头看了一眼,眼神里满是不舍,然后把什么东西往身后一推,转身冲进了镜子里。
画面转瞬即逝,姜玉华猛地回神,额角渗出细汗。
他攥着照片,指节泛白,刚才的画面太清晰了,不像幻觉,倒像被遗忘的记忆碎片,突然被这面古镜勾了出来。
照片背面还沾着点糨糊,姜玉华用指甲轻轻刮掉,发现背面用朱砂写着一行小字,字迹娟秀,是母亲的笔锋:
“子时,镜门开,慎入。”
子时。镜门。
姜玉华抬头看向窗外,巷子里的雾不知何时浓了起来,把青藤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落在墙上,像一道道扭曲的镜纹。
他走到窗边,看着巷口那家老镜子铺的招牌,招牌上的“镜”字被雾遮了一半,只剩个“竟”,透着股说不出的诡异。
这时,抽屉里的溯镜又亮了,这次的光比刚才更亮,镜身的花纹像水流一样转动起来。
姜玉华走回去,打开绒布盒,伸手触碰溯镜的镜面。
冰凉的触感传来,镜中没有映出他的脸,反而浮现出一片模糊的灰雾,雾里似乎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对着他轻轻招手。
是母亲吗?
姜玉华的心跳越来越快,他想起照片里的钟表厂,想起母亲留下的字,想起刚才闪过的画面。
或许,母亲的消失,和这面溯镜、和那个废弃的钟表厂,还有那个模糊的“镜门”,都有关系。
他把照片夹进随身的笔记本里,又把溯镜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
窗外的雾更浓了,巷子里的路灯亮了起来,灯光在雾里晕成一团昏黄,像小时候母亲讲故事时,台灯投在墙上的光。
“妈!”
林默对着窗外轻声说
“这次,我一定找到你。”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修复室的穿衣镜上,正慢慢渗出一缕淡灰色的雾气,雾气顺着镜面蜿蜒,渐渐织成一道和溯镜花纹相似的纹路,像一只无形的手,正悄悄伸向他的背影。
夜深,修复室里只剩桌角一盏台灯亮着。
姜玉华把照片铺在桌上,指尖轻点“子时,镜门开”那行朱砂字,手机显示现在是十一点五十五分,距离子时还有五分钟。
背包里的溯镜忽然轻轻震动了一下,姜玉华刚拉开拉链,就听见身后传来“嗡”的一声轻响。
是穿衣镜。
他猛地回头,只见那面挂在墙上的穿衣镜,镜面不知何时蒙了层淡灰雾气,像活水流淌,慢慢漫过镜沿,在地面上积成一小滩湿漉漉的痕迹。
更诡异的是,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神却空洞得不像活人,而他身后的墙面,竟映出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锈迹斑斑的铁皮屋顶,破碎的玻璃窗,还有弥漫在空气里的焦糊味,正是照片里的废弃钟表厂。
“这是……”
姜玉华的心跳骤然加速,他往前走了两步,镜面里的“钟表厂”越来越清晰,甚至能看见厂房门口那根歪歪扭扭的烟囱。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暗了下去,修复室的灯也“滋啦”一声灭了。
黑暗中,只有穿衣镜散发着微弱的灰光,镜面像被温水泡软的纸,轻轻晃动着。
姜玉华的指尖不自觉地伸了过去,刚碰到镜面,就被一股冰凉的力量猛地拽住。
不是被手抓着,而是像掉进了湍急的水流,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
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灰雾呛得他直咳嗽。
等他站稳时,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堆满碎玻璃的路上,头顶是熟悉的铁皮屋顶,脚下是开裂的水泥地,这里真的是废弃钟表厂!
“妈?”
姜玉华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厂房里回荡,只有碎玻璃被风吹得“哗啦”响。
他从背包里摸出溯镜,镜身一离开背包就发出柔和的青光,光线照亮了前方的路。
往前走了没几步,姜玉华突然听见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母亲穿的那双浅口布鞋,踩在碎玻璃上的“沙沙”声。
他猛地抬头,只见不远处的破碎镜墙后,站着个穿浅蓝连衣裙的身影,头发挽成和照片里一样的发髻,正是母亲!
“妈!”
姜玉华激动地冲过去,可刚靠近镜墙,那身影就像被风吹散的烟,突然模糊了。
紧接着,镜墙后的阴影里,猛地窜出几道黑色的触手,尖端闪烁着寒光,直扑他的面门。
他下意识地举起溯镜,镜身的青光突然暴涨,像一面无形的盾,将黑色触手挡在半米外。
触手游走在青光边缘,发出“滋滋”的声响,渐渐化作一缕缕灰雾消散。
姜玉华在躲避时踩空了,脚下是一块翻翘的铁皮,他整个人摔在碎玻璃上,手心被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滴在溯镜上。
就在鲜血触到镜身的瞬间,溯镜突然发出刺眼的白光,白光中浮现出一段清晰的画面:
母亲站在一面巨大的古镜前,身边站着个穿灰色工装的男人,两人正争执着什么。
突然,古镜里冲出无数黑影,母亲把男人往身后一推,自己转身跳进了镜中,只留下一句“别来找我”的回音。
画面消失时,姜玉华感觉有人在拉他的手。
他睁眼一看,母亲的身影又出现在面前,她的脸很模糊,却能看清眼里的泪水。
“默儿,快走,这里危险!”
母亲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伸手想碰姜玉华的脸,指尖却穿过了他的额头。
“妈,我不走!”
姜玉华想抓住她,可母亲的身影越来越淡,渐渐融入周围的灰雾里。
这时,更多的黑色触手从镜墙后钻了出来,这次的触手更粗,尖端还带着细碎的镜渣,直冲向姜玉华的后背。
“快走!”
母亲的声音突然变得急切,一股力量从背后推了姜玉华一把,他踉跄着扑向身后的穿衣镜,此刻正散发着微光的出口。
背包里的溯镜青光闪烁,在他身后织成一道屏障,挡住了追来的触手。
姜玉华的身体穿过镜面的瞬间,耳边传来“哗啦”一声脆响。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趴在修复室的地板上,穿衣镜完好无损,刚才的灰雾和触手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地上散落着几片镜子碎片,边缘还沾着淡灰色的雾气。
他撑着地板坐起来,手心的伤口还在流血,而手臂上不知何时多了一道银色的伤疤。
不是划伤,像用银线画上去的,纹路和溯镜上的暗纹一模一样,轻轻一碰,就传来一阵熟悉的刺痛感。
背包里的溯镜还在发光,姜玉华把它拿出来,发现镜身的花纹比之前亮了些,而镜面里映出的,不再是他的脸,而是一片模糊的灰雾,雾中隐约能看见母亲的背影,正慢慢走向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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