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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节阅读 1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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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彦直便背了竹篮入内,在北面大厅拜见提学官,提学官伸长了脖子一望,李彦直还小,都还没帽子,一路上李刚等跑得飞快,他在轿子上吹风,头发被吹得都往后直,若是放在上辈子,这模样叫前卫,放这个时代,却叫狼狈,加上他一晚没睡,眼圈黑黑的,于狼狈中又带着几分好笑,提学官一看便笑了起来,道:“看你不过七八岁,居然能让探花郎赞不绝口,不知是走了什么门路,花了多少孝敬”

徐阶当年中的是进士第一甲第三名探花,在这等语境下,所谓的探花郎自是指徐阶无疑了。李彦直不知他来历,但见他慈眉善目的,又提起徐阶,那多半是“自己人”,便说:“我走的是阳明先生的门路,用知行合一做的孝敬。”

提学官讶异道:“福建小童,竟也知道阳明先生也懂得知行合一”

他为何会有这种语气呢原来理学、心学为宋以后儒门内部的两大流派,朱熹是理学之祖,陆九渊为心学之宗,自朱、陆开始,两派纷争不断,王明明横空出世以后,朱陆之争又变成朱、王之争。朱熹生于福建,弟子又多福建人,尽管自宋到明,朝代都换了两次,但福建作为理学的大本营却从来没动摇过因此朱熹之学说又被称为闽学。尤溪是朱熹的出生地,所以这个地方对理学一派颇有一种地理上的特殊意义,福建儒生,交往无不谈闽学而斥心学。这提学官却是心学一派,一听说朱熹的老窝里冒出个倾向于王学的神童,自然是大感兴趣

李彦直对什么理学、心学,这时其实也不是真心向往,只是既与徐阶结交,徐阶崇尚心学,他也就跟着崇尚心学,实际上完全是一种功利的行为,这时听提学官问起,便道:“不敢说登堂入室,但也在门口往里面望了几望。”

提学官问道:“你望到什么了”

李彦直道:“我原本在门外,常听人说,门内风光如何如何,便想来看看,在门口一望,却觉得和别人说的不大一样,也不知道是自己对,还是别人对。于是就先走进来再说,一走进来,才知道别人说的不对,我自己原来想的,也不对。”

心学虽为儒学一派,但讲学论道之际,有时候会近于禅宗,此是宗派内的术语风气,提学官一听眉毛一扬,问:“那怎么样才对”

李彦直道:“我正在做的事情、正在走的路,便是对的。”

提学官笑了笑,道:“有些意思了,不过究竟只是刚入门,还未窥堂奥。过来,我告诉你什么是知行合一”就让人搬了张椅子放在自己身边,拍拍椅子示意李彦直坐。

李彦直道:“宗师,那我这试还考不考啊”

提学官不悦道:“你问这个干嘛我现在要和你说的是明明德、致良知的大学问”指着考棚的方向道:“那些玩意儿,呆会有时间再说吧。”

李彦直哦了一声,就将竹篮丢了,爬上椅子上坐了,因问心外无理之理,直指本心之道,提学官大悦,连连颔首,道:“孺子可教,孺子可教”

第一卷 童蒙初试 之二十六 不及亲人来团聚

“中了中了”

这欢呼声,从村头传到村尾,家家户户都来看出了什么事,便见贾郎中、吴牛等一群人拥着李刚,李刚肩头上又扛着个小孩那小孩不是全村知名的神童李彦直是谁

听着他们高喊:“中了,中了”村中一些小孩也跟着喊:“中了,中了”

便有人来问:“中了什么啊”

“中秀才了李神童中秀才了”

满村听说,都道:“果真是个文曲星”或拿了鸡鸭,或拿了吉果,或拿了酒水,赶来李府道贺。

这中秀才的事情,乃是可大可小。

从小处来说,中了秀才,便有了科名,社会地位与庶民便明显不同,见到了知县可以不跪而站着说话了,有事要和知县说,可以写“禀帖”,而平民则只能写“呈文”,禀帖可以说私事,而呈文则只能说公事。不仅形式上有区别,秀才还具有平民没有的一些特权,比如犯了诉讼,知县要先请提学道革去犯案秀才的功名,然后才能用刑,若是不太严重的案件,知县本人还不能打,得交给教官责罚。此外更有一种实质的好处:每个秀才都能带挈本家豁免两个成年男子的差役明代税赋不高,但差役负担却相当重这些差役到明代后期都可以折成现银的啊,从今天反观回去,那也可以说是一种以劳动力为形式的税收,家中没人有功名的中产之户,遇到差役摊派有时候也有可能倾家荡产,但要是出了一个秀才,那就是多了一把保护伞,可以堂而皇之地偷“税”漏“税”了而因为秀才可以接近官府,出入公门,包揽诉讼相当于有牌照的律师,所以中了秀才以后,有能耐的人便如得到了一个全新的平台,虽然没大官们威风,但借以鱼肉乡里也够了

但上面这么多的好处、特权,却都还是小的若往大里说,李彦直这回不但是中了个秀才,而且还是七岁就中了个秀才这在大明科举史上也是极其罕见的似乎有那么几个很出名的例子比如杨廷和就是以神童应试,而后十二岁举于乡,十九进士及第,之后扶摇直上,身仕两朝,入阁十四载,首辅大学士就做了九年荣华与功业,开国以来罕有其匹

而如今,李彦直应童子试成功的年纪比杨廷和还小所以大伙儿听说李彦直中了秀才,对他的期望马上就不一样了七岁中秀才啊那举人几乎是铁定要中的,进士也不在话下,就是中个状元也有可能,将来仕途要是旺,做翰林,做宰相,地方上就更长脸了就算不做状元宰相,只要能做进士,混个四五品,那也就是满延平大小官吏不敢得罪的高官了

考虑到李彦直的前程远景,就可以想象,此时的溪前村对这件事有多么的重视就可以想象李家满门有多么的雀跃

“开酒席设宴”

李大树的脚还没全好呢,却已经高兴得要跳起来一样

酒席开了,钱银的事那不用计较本来因为屋子太大人太少而显得空落落的李宅登时热闹了起来妇女们在后面围着李彦直他娘奉承,老人们恭贺李大树三喜临门,后生们则围着李刚和李彦直敬酒李彦直年纪小喝不得酒,所以便由李刚代喝,哪用一轮这位大哥便喝了个酩酊大醉

李彦直也喝了半碗,他上辈子酒量不错,但这个身体却甚不堪用,只半碗浊酒脸就红了,眼睛也有些迷糊,迷糊中似乎在人群里瞥到一个人影竟像是二哥

“我大概看错了吧。嗯,醉了”

人醉了,但思维却像更加活跃了他知道,自己中了这个秀才以后,有很多事情就更好操作了

“发财必须有科举保护,否则这财发不长。科举必须和财力配合,否则做官也玩不转可这财力怎么来经商么”他现在已经有了平台,也有了资金那半窖的白银,他虽然答应过父母不私吞,可没说不能借用啊

“就当是启动基金,等生了利息再还回去,这本金还留着,将来建社仓接济贫民也好,建社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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