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夏至·半夏生4（帝俊纪）（1/2）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到处游**，我急急赶了回去，学会了织绡。也许你不知道，不是所有鲛人都能织绡的，因为他们没有材料。鲛绡不需要任何先天的材料，它需要的是心中有你之人的梦境。以梦为线，织幻成绡。可残酷的是，虽然鲛人都有感应他人梦境的能力，但只有目盲之后的鲛人，才能将人的梦境编织成绡。

“我学会了这技艺，再在自己目盲之前拼尽全力游了回来，找到那处洞穴躲了起来。但是我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在深深的海底偷偷看你，看你威风赫赫地驾着宝车出入水宫。因为我再也看不见了。

“我守在这里，这已是我能待的离你最近的地方，希冀有一天你能从天而降，那样我就可以为你织一幅绡，让你裁一件衣，穿在身上，日夜不离。就如我陪着你，就如你陪着我。”

冰夷听到此处，眼眶霍然发烫，他以为的一次偶然邂逅，却是眼前女子付出了一生的代价才等来的一次机会。有的人只为出现在你面前，就已耗尽了力气。

“所以当你真的来到了我面前，当我第一次用手触摸你，我知道那就是你。不管你变幻成何种模样，不管你说出的是何种话语，我知道那就是你。你幻化成鲛人的样子，说自己是鲛人，说自己不会织绡，我只是暗笑，便也配合你。因为如果你是真正的鲛人，那你一靠近我就会知道，我每天的梦中都是你。如果你会织绡，那你的绡可以织千万幅。可惜，你不是鲛人，所以你不知，也不能。

“但是我可以。每次你来，我会唱一首歌给你听，那旋律会催你入睡。这时我就可以从你的梦中抽取关于我的记忆，把它们织成鲛绡。你梦见我的次数越多，梦境越美，那织出的绡就越瑰丽动人。

“开始你在洞中养伤之时，我可以每日织出绡来，因为那时你每天都能梦见我。后来你离开了，时不时回来，我也能织出一幅半幅，那时候你的梦中也还有我。

“可是后来，你来得渐渐少了，就是来，梦中也多是别的人、别的事，只是偶尔才梦到我。我看着化成的丝，零散得不能成线，更遑论织成绡，于是我知道，我该离开了。”

“不，阿织，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因为被别的事占用了时间，我……”冰夷听着阿织的述说，本来不忍心打断，可听到此处连忙出声，“我只是想着你在此处还算安全。我……我有些犹豫是否该向你道出实情，所以就来得少了。阿织，你相信我，不信，你现在就可以试试，我真的有想你，念着你。”冰夷急切地说道。

“我知道的，冰夷，我知道的，你想我是因为你的衣服还没有做好。你看我已尽力织好了最后的一幅绡，这幅绡不是靠梦境织成的，你看它一片空白，因为梦境已经断了。这是我勉力抽取自己的神力织出来的，这样你带回去就可以裁成衣穿上身了。这本来也是我的愿望，你不用自责。”阿织依然平静。

“可是，阿织，我……”冰夷还想说什么，却只觉喉咙干涩难言，如今再说什么都是托词。面对这样的深情，他是被感动，还是本来就心动？如今已分辨不清。他只知道，心中的悸动、不舍拉扯着他，叫他不能再让她落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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