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这是万岁爷!(2/2)
吟罢,居然上前拍了拍听得发怔的葛世昌的背,接着拈了一句“不是商女,亦无亡国恨,这是后~庭~花!”
众人哄然叫妙,拍桌打椅前仰后合。
弘昼笑得按着腰,手指着李汉三道:“也是咏人,真个妙极!难为你这才地——你是四阿哥府里的?明儿我府里去玩儿,我那里有的是花儿!”
又对葛世昌道:“后~庭~花,这诗作得怎么样?”
葛世昌心知不是好话,却是茫然不解,问身边的弘时道:“三爷,后~庭~花什么意思?”
众人立时又是大笑,弘时拧了他屁~股一把,说道:“就是你的屁~股!”
“屁~股说得多难听啦!”
李汉三笑道,“在座的都是风雅人,那叫‘白玉锦团’!”
葛世昌笑着啐了一口,也放了粗话道:”你不就是那个相公么?这么着骂人还叫‘风雅’!”
不料话刚说完,李汉三又嬉笑道:“那叫‘红霞仙杵’,和‘白云锦团’正好是一联,你不懂得?”
又是一阵哗然大笑,厅中一片噪杂说笑,说粗论长更是污·秽不堪。
允禄是东道,又刚听允礽死讯,觉得有点出格,皇帝知道了更是麻烦,忙把话题拉回来,怎么样排戏单,正日子怎么演,宫里眷属怎么安排,正颜厉色*扯淡一通,大家又吃了一会才散席。
我恰在二门口遇上弘历,哪里敢抬头看一眼,抬起头时,不禁大吃一惊,原来四爷也站在弘历身后!
“主子!”
我见四爷穿着便装,便不宜暴露他的身份,只是道:“请主子和王爷屋里坐!”
四爷点头没说话,和弘历一起拾级登阶进了堂房。
我这才小步趋进。
那驿丞早瞧见是四爷到了,连切了几个冰湃西瓜,选了个最好的用盘子亲自端进来,也不敢言声,蹑着脚退了出去。我这才道:“万岁爷,您怎么亲自驾到,再说这天儿,虽说刚下过雨不很热,也闷得很呢!“
弘历捧了一块瓜奉给四爷,笑道:“万岁去吊祭了允礽二伯伯,回园子顺道过来看望你们,尹继善呢?”
我把尹继善方才情形说了,又道:“他既回去了家,未必就再回驿站了。”
“坐着吧。”四爷的心绪似乎不佳,皱着眉头淡淡说道,“朕刚从内城出来,拜辞了二哥的灵,心里忽忽若有所失。听说继善和你回京了,还有孙嘉淦带着岳钟麒的老母亲进京,今晚也要到,就过来瞧瞧倒是朕想见见这位老太太。”
我忙道:“下午就到了,没见着孙嘉淦他们来。”
弘历道:“探马过去了,人已经到丰台,顿饭工夫就来。岳钟麒去了兵部武司,一会儿就来了。”
四爷点点头,对弘历道:“你这番江南之行,差使办得不坏。清江河督衙门上了折子,你监修的一百里大堤在高堰一带,可抗百年不遇的洪水。那个地方朕去过,如果修不好,洪水就会漫到淮北!这个功劳不容易立得。还有文山坝合龙,确保江西浙江和福建不受水害,五百里引水渠已经修成,可灌田两百多万亩。还有,你帮着尹继善在江南督建义仓,每乡一座,又代各乡撰写《义仓乡约》,带着各州县去看你在无锡的‘模范义仓’……”
他历历在目地谈着弘历的政绩如数家珍,我都听怔了:天下十八行省,万几宸函政务如麻,四爷竟记得如此清爽!
思量着,又听四爷道:“你梗直敢言,朕原看是个御史材料儿。现在看你才地不能局限,你一头要应付巡抚,一头要应付军需,还要管民政。明白么?“
“儿臣明白!”弘历忙一躬说道,“这是皇阿玛的隆恩!儿臣还要谏皇阿玛几句,皇阿玛龙体一直不适,刚刚儿痊愈不久,不宜过劳,即如儿臣等在馆舍,有所诏谕传旨入内即可……“
“朕是心里闷。”四爷面色*忧郁,深沉地说道,“方才在二哥灵前拈香,朕想得很多。他若不失德,勤敬修心,何能落到这一步?太子如此,皇帝也不例外。弘时回来说:‘允礽见了太子銮驾,已经全然不能说话,只是用头碰枕头……’朕当时真是心如刀绞……”
说着泪水便淌了出来。
我早已听到了弘时允祉允禄他们演戏的事,暗思”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这句诗,现在连”亲戚“也在那边歌,而皇帝却在这边掉泪,人情冷暖浇薄如此,也真令人可叹。
正要开口慰劝,院里一阵动静说话,几个挑夫把行李卸在西厢檐下,一个男子声气说道:”岳老太太住北间套间,两个丫头在外间侍候。我住南边这间小屋,老太太有什么事只管叫我。”
便听驿丞和两个女的应声称是。
一个老妇人的声音说道:“孙大人,还是你住北间,少不了有官场朋友拜见你,也方便些。我一路坐轿,吃得饱歇得够,安安生生的,住哪里不一样?”
屋里人都静了下来,弘历到门口望望,回身一躬说道:“皇阿玛,孙嘉淦他们到了!”
四爷隔窗看,果见孙嘉淦在檐前灯下指使家人搬行李,因起身出来,含笑站在阶下,徐徐说道:“孙公别来无恙!”
“唔。”孙嘉淦应了一声,一回头立刻大吃一惊,愕然看着四爷不言语,四爷不等他说话,笑道:“这位就是东美的老母亲?来,来,咱们住上房,鸿图他们住下房。”
竟向前几步搀了岳钟麒的母亲。弘历极敏捷地跨到另一边扶了那位惊讶不置的老太太,颤巍巍进了上房,在中间椅上坐了。
孙嘉淦已是跟进来,向四爷行了礼,方对坐着发愣的老人说道:“这是万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