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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被迫留在十四身边(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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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蕴斗瞟了蔡怀玺一眼,赔笑道:“爷疑到哪去了!皇上要疑心王爷有别的心思,怎么能只派二十个亲兵护送王爷?爷有什么话只管问,凡是奴才知道的,断断不敢欺隐的。”十四听了略一怔,突然仰天大笑,倒把钱蔡二人吓得一颤。却见十四丢了手中火棍,起身说道:“你们是装傻还是糊涂?既然当今皇帝那么‘信任’我,为什么第一道圣旨先传给陕西总督年羹尧,命令甘陕二省戒严?又命令四川巡抚蔡珽集结二万人马至老河口待命?”

“这事奴才知道,”钱蕴斗愕然注视着咄咄逼人的十四,说道,“先帝爷驾崩,事出仓猝,恐生变故,下令天下兵马一律戒严。不单是甘陕四川,连直隶也是一样,北京九城都封了!”

十四格格一笑:“就算是如此,我再问你,陕西布政使李卫,就是先前四哥书房侍候笔墨那个小兔崽子,专管供应西路大军粮秣的,原先按季供应军粮,为什么突然改为按日供应?”

“这……”钱蕴斗顿时语塞,正寻思如何对答,蔡怀玺在旁说道:“兴许连日下雪,粮秣一时供不上也是有的。”

十四冷笑道:“蔡怀玺,你甭给我来这一套。我乃圣祖大行皇帝的亲生儿子,天璜贵胄!奉旨奔丧,只许带十名侍卫,比不上一个知府的仪仗!你们这点子把戏,只好演给三岁小儿——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三十个人跟着我左右,后三十里就跟着三千绿营兵尾随监视,一站一站驿传‘平安’送我回京——你怔什么?以为我蒙在鼓里?今晚宿在这里,前头驿站的人保准要急得热锅蚂蚁似的!瞧吧,天明就会有人来‘迎接’我了!我——”十四越说越激动,脸涨得血红,困兽似的来回踱着,突然扑到窗棂旁狂躁地一把撕去窗纸,炯炯的目光仿佛要穿透外面无边的暗夜。良久,他转过身来,已是满面泪光,喃喃说道:“老天爷……你怎么这样安排?八哥九哥十哥……还有那个该杀的鄂伦岱,你们在北京……都是做什么吃的?你们这些酒囊……这些饭桶!”他颓然坐回了火堆旁,殷~红的火苗映着他英俊的面孔,久久不再说话。

十四在康熙皇帝的二十四个儿子中排行第十四,因此人称“十四爷”,轻财好施,任侠仗义;知兵好武,是熙朝出了名的“侠王”。

十四烤着火,陷入深深的思索。受命为大将军王的前夜,他曾和胤禩有过一夕长谈。那是怎样的情景?病骨支离的胤禩头上缠着黑帕,幽幽闪动的烛影下越发显得憔悴不堪,拉着十四的手满眼是泪,喘着说道:“好兄弟,你,要远行了。我一则是惧,一则是喜……我不知前生造了什么孽,生在皇家,大祸不招而至,不但失爱于皇阿玛,连兄弟也不能容我!我本来只想做个贤王,扶危济弱,做了一生好事,想不到因为人缘好,推举我当太子,反落得天地不容!我……种的是花,得的却是刺……如今病得这样,什么也是不想了,就怕你这一去,你我手足天各一方,再无见面之期!反过来想,北京如今是虎狼穴、是非窝。实话实说,阿玛老了,太子未定,兄弟们谁没一把算盘?

四哥不是当皇帝的料,只一味刻薄行~事,急征暴敛邀买万岁的心,我看他也未必没有异样的心思。

三哥瞧准了阿玛爱读书人的心,巧讨好儿,看似每日带着陈梦雷一干人著书立说,其实也是走捷径的登龙术!就是你九哥十哥,人都说是铁杆儿‘八爷党’,我瞧也不见得!昔日晋国闹家务,申生太子在内而危,公子重耳在外而安,所以心里虽舍不得,你去带兵我心里宽慰!你只管放心保重,我的奶公雅布齐就在西大通,有他侍候着你,就跟我在跟前一样的。一旦朝局有变,你带十万八旗子弟兵临城下,我在里头维持,这个皇帝位你不坐谁坐?“十四被他说得失声痛哭,一边哽咽一边说:”八哥说的都是,唯独做皇帝,兄弟我没有想也不敢想……我只会带兵,只爱习武,没那个胸襟度量,也没那个德行人望。据我看,皇上是爱你爱得深,所以磨练你。

不然,为什么说你谋逆,反而晋封你亲王?四哥办了多少差,出了多少力,也才和你一样嘛……你宽心养病,我在外头,京里有什么变故,好歹早点带信给我…

…我拥兵在外,缓急都是你用得着的……“

劈柴在火中“啵”地爆了一声,十四眼中波光一闪,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处身何地何情。世间想不到的事太多了,冥冥造化之数恰不如人意。

威权赫赫的八阿哥竟然俯首称臣,自己受年羹尧岳钟麒掣肘,非但不能“将十万大军入关”,反而被二十个羽林军士两个笔帖式半押半护地送往京师……

他瞟了一眼正在吃鹿肉喝酒的钱蕴斗蔡怀玺,无声叹了一口气,愤懑、疑思、焦虑、惆怅,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怖骤然袭上心头,“嘣”地一声他扯断了项前套扣,想站起来,又咬着牙关坐稳了。

“十四爷,”钱蕴斗满嘴是油,转脸诧异地盯着十四,“您老有什么吩咐?”

十四恶狠狠道:“热!爷解解扣子!”

蔡怀玺忙道:“这火烧得太旺了;奴才把柴抽几根吧?”

十四狂躁地拨了拨火,咬牙道:“我还嫌它不旺!要有一把火烧掉这混账世界,把我烧成灰我也是欢喜的!”

蔡怀玺和钱蕴斗这才明白,十四是被心里的怒火烧得坐不住,想说什么又都咽了回去。正在此时,那个冻僵的女子身上抽~搐了一下,呻~吟~道:“水……水……”

十四一怔,低转头看了看那女子,冲外喊道:“我的侍卫呢?”十四的两名侍卫就守在门口,听见招呼,忙进来禵手而立。十四皱眉道:“能弄点热水来么?”

钱蕴斗笑道:“十四爷,她这是昏迷谵语,不是真渴。小人粗通医道,现成的鹿肉汤灌一碗,补住元神,敢怕就好了。”

见十四无话,蔡怀玺忙过来扶那女子仰着,钱蕴斗用银匙,一小口一小口喂了一大碗热腾腾香喷喷的肉汤。十四也不理会,只满腹心思来回踱着,时而低首沉吟,时而望眼欲穿地盯视院外,谁也不知道他想些什么。

那位死里逃生的女子终于醒了过来,趣青的脸上泛起红晕,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慢慢闪开,在一张张陌生的男子面孔上扫过,很恨说道,“你们想怎么样?”

众人心上一阵疑惑,转头间,却见十四死死盯着那女子。

***

嗓子一阵痛,吐出些许血来,意识渐渐回笼,那日四爷让人护送我离开,却遇到了土匪,几个人护我离开,却在娘子关逢大雪,险些丧命。

却不曾想被十四所救,身上旧疾复发,他却不依不饶的非要我跟随,只好先随着他了。

想来他应该还是对当年之事耿耿于怀,愧疚不已,所以才对我如此吧。

十四掏出怀表看看,已是亥正时分,外头兀自丢絮扯棉般地落着大雪,看看两个笔帖式,正襟危坐毕恭毕敬地望着我。

听着凄风掠过峰峦的呼啸声,十四心中更转惆怅。他解下佩剑,斜靠在马鞍上,捡着吊锅里的鹿筋略用几口,又吃了一大碗黄酒,便觉醺醺的,在暖融融的火堆旁沉思着,渐渐闭上了眼。

“十四爷,十四爷!”

矇眬睡着的十四一下子睁开眼,却见是钱蕴斗在轻声呼唤自己,他抖了抖盖在身上的斗篷坐直了身子,问道:“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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