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2/2)
房间被人从外面打开,宋清河端着盛着清水的铜盆和新的手帕走进来,瞧见顾榭剧烈颤抖的背影,不由得叹了口气。
“顾公子,上药还是我来吧,你不太方便。”
顾榭愣了一下,这才觉得自己是急昏了头,连忙将伤药塞进宋清河手里。他细长的睫毛一下一下地颤,脆弱无助。
“那等你弄完了,我再来。”
说话的声音嘶哑破碎,像是从树上脱落的枯叶。
“顾公子,秣枝若是醒过来,瞧着你这副样子,应该会不高兴的。”
顾榭抬眼飞快地看了秣枝一眼,正巧看见她腰间的伤口,和上次的旧伤交叠在一起,显得狰狞恐怖。
他眼神一缩,很快低下头:
“那等她先醒过来的吧。”
宋清河知道以顾榭的性子,或许真的只有等秣枝醒过来才能开解,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也就不执着于开解顾榭,将手里的伤药一点点撒在秣枝的伤口处。
她看着秣枝白皙的后背上三道蜿蜒狰狞的伤口,像是野兽的獠牙。宋清河只觉得自己眼睛一红,连忙吸了好几口气,才将那眼泪憋了回去。
“你看着也难受吧。”
顾榭声音轻飘飘的,却径直砸在宋清河的心上。
她强行压下心中的酸楚,将药粉轻轻洒在秣枝的后背。
“会留疤吗?”
顾榭一愣,“嗤”了一声:
“不知道,伤得太深了,我已经配的最好的伤药了。”
宋清河点点头,她几乎是咬着牙在上药,只觉得那一道道伤口刺得她眼睛发胀。
“等她好的差不多了,我就打算走。”
话音刚落,宋清河“忽”地一下站起身,那药粉在床边洒了一片。
“你说什么?”
顾榭低头瞧着笼在袖子里的手,和那若隐若现的红绫。
他勾了勾嘴角,摸了摸红绫的缎面。
“或许,我早就该走的。”
宋清河几步跑到顾榭面前,将他领子一揪:
“你疯了?秣枝为你受了这么重的伤,你说走就走?”
顾榭抬头,那眼睛又恢复成浓郁的黑色,像是一片浓雾中独自行走的旅人,在无法琢磨中渐行渐远。
宋清河一愣,气势也不由自主地弱下去了,就听见顾榭说:
“若是她要恨我,都由她。我不能看着她被我拖死。”
宋清河神色复杂地转头看了一眼还什么都不知道,躺在**的秣枝。
她知道顾榭的意思,只是……
“她要是醒过来,会很难受的吧。”
顾榭摇摇头:
“总比一直耗着强。”
宋清河还想劝,就看顾榭凄怆地笑了下,抬眼冲宋清河说:
“我已经多活了许久了,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没什么好遗憾的。’
“可是……我们本来出来就是为了给你找药,要不你还是等秣枝醒了同她好好说说?”
顾榭看了一眼秣枝,眼里是化不开的柔和。
他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浅笑着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