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出气的筏子(1/2)
皇后若是早来半个时辰,便能看到西苑门外上演的一出大戏——赵王请罪。
灼灼烈日将赵王的身影炙烤得微微扭曲,他以头触地,悲声穿透朱墙,“儿臣万死,未能护得太子周全!”
苑内一片死寂,庆昌帝未予半分理会。
赵王长跪不起,伏地痛哭,哭声层层递进:起先是痛心疾首的自责,声声泣血;继而转为对太子贤德的追缅,句句含悲;最后,全然化作失去至亲兄长的哀恸,闻者无不动容。
赵王铆足了力气哀哭,直至嗓音嘶哑,浑身脱力。烈日灼心,堪堪半个时辰,他面色已如金纸,身形几晃,最终似力有不支,恰到好处地晕厥过去。
庆昌帝人未出苑内半步,只传出一道口谕,命他回府“好生静养”。
赵王府长史顾晟心领神会,一面急唤府医,一面大张旗鼓地遣人入宫叩请御医——势必要将赵王这出“忠谨悔过、兄弟情深”的大戏,唱得天下皆知。
王府内室静得只闻冰块在盆中悄然消融的细微声响。
赵王半倚在榻上阖着眼,身旁冰盆散发的寒气,丝毫无法浇灭他胸中那团灼烧的烈焰。此刻没有外人,他脸上强撑的哀恸早已褪去,只剩额角青筋突突跳动的一脸怒意。
顾晟立在一侧,小心觑着他铁青的脸色,低声关怀,“殿下,您还好吧?”
“好?”赵王猛地睁眼,眼底尽是骇人的精光与杀气,声音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本王在众目睽睽之下,像条丧家之犬般跪地请罪!你说本王好不好?!”
他一个高贵的皇子,就那样跪在滚烫的地砖上,被烈日炙烤,被往来宫人窥视!这不是请罪,这是在煎烤着他身为皇子的全部尊严!
太子死得不明不白!不是毒死,是被人公然刺杀!
若按原计划中毒而亡,他尚可推诿宴席繁杂、自己新掌禁卫有所疏漏,一个失察的借口,上个请罪奏本便可。可如今,刺客毙命当场,身上竟穿着他直管的亲军卫甲胄!这等拙劣的嫁祸自然瞒不过父皇,可这一手,却将他的“失察”变成了天下人皆知的“庸懦”!
宫禁乃天子最后防线,被刺客混进来,这无异于向天下宣告:他赵王,无力护卫宫城,更无力护卫天子!
这就不是失职,是彻头彻尾的无能!
更可怕的是,如今民间沸腾,竟揣测他“灯下黑”,用自己的禁卫刺杀太子,再贼喊捉贼!是,他是想太子死,但绝没想过把自己也搭进去!如今倒好,半点便宜没占到,反倒要白白担上谋害储君的污名!
他非但没按原计划入主东宫,反倒成了众矢之的!
他连真凶是谁都不知道,这谋害储君顶天大的屎盆子,却结结实实扣在了他头上!
他在烈日下跪了那么久,父皇却一眼都不曾出来看他!若不是他佯装晕倒,父皇莫非真要看他跪死在那里,给太子陪葬不成?!
顾晟被赵王的凶戾之气骇得退了半步,斟酌着劝道:“殿下,陛下不过是做做样子,给群臣和皇后一个交代,并非真要罚您。退一步看,咱们也不算毫无收获,至少太子已死,心腹大患已除,您仍旧是”
“得利者?!”赵王嗤笑截断,眼中怒火灼灼,“本王现在就是个笑话!你可知,父皇已将宫禁之权交给了老四!我才从太子手里拿到,还没捂热就拱手让人,这分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扇我的脸!”
他一把扯掉薄毯,怒而起身,“我筹谋良久,如今得到什么?太子的黑锅我背,民间的污水我接,皇后必欲除我而后快,连父皇也疏远于我!你告诉我,本王究竟得到了什么?!”
“如今全天下都认定我与太子之死脱不了干系,这东宫之位,我还怎么争?!”
“最可恨是老四!他什么都不用做,竟能白捡个便宜。太子死了,我背负污名,接下来就轮到他风光了!父皇把宫禁防务交给他,意图还不明显吗?我忙活半生,竟是给他做了嫁衣!!”
赵王气得浑身发抖,每一个字都像从齿缝里碾碎出来,“我跪在日头下请罪时,他却在屋里陪父皇品茗对弈!我娘是贵妃,母族是定远侯府!他娘是个什么东西?一个下贱宫婢!他外祖家又是什么门第?他也配与本王平起平坐?!”
他暴戾的目光死死钉在顾晟脸上,骇得顾晟寒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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