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眼是情媒(2/2)
褚昭有很多时间陪她消磨,直至万悲同窟,把她写在陪葬录中。
言攸被摔上硬板床榻,掌心微凉,很快被他滚烫的手扣住,褚昭成了唯一供她取暖的依靠。
“褚昭、褚明霁……醒醒酒!”
他目光如锁,恍惚间、晦暗间,却隐约窥出几分眼是情媒的意味。
“抓住我!再抓紧一点。”他极小声地吻求。
此刻他称“我”,与她对等。
世间若独生他与她,方为极乐。
褚昭没那么怨恨她的抛弃和憎恶了,只是一想到那些在光晕里倒追的过往、地宫下再无生机的灯架,他就会恳请撬开这一副皮囊,偏执地想得到真诚。
他妄图逃避言祂的诅咒,再将这人锁起来,日日夜夜睇视着她漂亮的脸、窥探她玲珑的心。
欲种落下,世世不死。
若当真是从来都找不到这人,活着也是形销骨立。
“慕卿,留下不好吗?”
“呃——”褚昭痛呼出声。
氛围暧昧干燥时,言攸猝然绞紧了他一缕头发,把他扯痛了扯清醒了,以确认他能够听清疑问。
“褚昭,你一直在伪装吗?”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
“褚沅说的是真的?”
“你找过我?”
如果是……那无异于,她亲自走进了一张无尽蛛网。
褚昭以吻封箴,借着酒劲上头,逃避她的发问。
“别问,别想。”
“好好感受……”
那片黄叶打着旋,颤巍巍在秋风中飘荡又跌落,完全被外力支配,呜呜咽咽倾倒昼暮。
天明前,她又要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离开,打理好一切。
从欲中能生出爱吗?
言攸茫然无知,只是在情动时,脸颊上也曾承接他的泪。
不、不是泪,是汗水,一定是汗水……
哪一刻起改变的?如此悄无声息,心愫攀升疯长、振聋发聩,有的不只是疼,又都不承认那些冗余。
或许,这就是孽缘之所以是孽缘的症结吧。
她一定,不会像师父所说的那样,陷落囹圄。
褚昭握着撕落的衣角,思绪颇杂,脸色又是如常的默然,镇静无澜。
他倏尔一笑。
穿上衣裳就不认人。
有什么所谓呢?一直是这般,还没习惯吗?恨来恨去恨她不真恨她逃脱。
他承认他是夺人妻子,可那个墨家人,似乎是叫令狐微的,他就没有错吗?他无能无用,才让言姝被人抢走。
这世道不就是争来夺去的吗?
“孤赢了。”
他靠坐在窗棂前,看风刃老霜叶,惊飞百千蝶。
宫中人多眼杂,诸事皆在他人监管下,一时不慎就会被人抓住把柄。
秽乱内宫是重罪,言攸也有顾虑。
她只好几经周折,托人送药入宫。
送入宫的有避子药,也有侯府的消息,是俞繇和李知薇定亲一事,原来俞澜说的都是真的。
好几年了,他是真的要成亲了啊。
言攸对着镜子粉妆,平直的唇角显露愁苦,又不承认是从何处来的苦涩。
如果俞繇辅佐褚凛争储,那么李氏也会被他们笼络,利益相通。
德妃自教养褚洄后,对褚洄也日益看重,从最初的不喜,到后面能和颜悦色为他思量。
也可能是因为贤妃落胎,德妃劝她安心倚靠褚沅时,一并说服了自己。
亲缘、血缘,在她们眼中也不过是图一时之利。
德妃母族牧氏与燕氏,隐有交好之势。
时隔半月,燕子巢终于收到回信。
言攸亲笔一封:“两月内,寻一个契机,坐实他们的矛盾。届时,让阿狸趁乱假死脱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