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迟来遗书(2/2)
俞繇定下心神:“我有分寸。”
他慌忙按上盖子以免被其他人发现了端倪。
是薛疏送来的贺礼。
宴已散场,俞繇拿出血书攥在手里,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一个人,东西被他一点一点展开,鲜血都凝成了粗粝。
“清、和。”
……
“阿兄,见字如晤,展信舒颜。”
“阿兄,我已身死,勿念。清和生前从不曾对你有所欺瞒……”
“阿兄,清和去求过鬼神,下辈子再也不要投身侯府。下辈子要完好无缺,不想受人耻笑……”
“阿兄,其实你能善待我几十年,我也可以永不出嫁,可是我觉得你不会了。”
“我是罪人。”
“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因为我这命得来时轻飘飘的,临走时也轻飘飘的,虽然无人在意,可是顶罪却好用。”
“这下一了百了,唯一的遗憾是不能落叶归根回雍州……”
“……”
细语呢喃被写入其中,俞繇满目都是她手心掬着温血,在裂帛上涂写,字迹越来越小,是篇幅太短,也是尾声冗长。
一团团血花早就干涸结块,俞繇的泪滴滴渗透都晕染不开,平添潦乱。
什么不嫁、什么真心、什么顶罪……好多迟来的情愫,摧枯拉朽,叫人心悸、颤栗。
他抓起匣子一看再看,哪怕倒扣下来都倾倒不出半点,这就是言攸留下来的所有。
她所有的,不值钱的真相、体面、坦诚。
清和不该死的……可清和就是死了,还是那样凄凄惨惨地死的,那么漂亮的人死后比罗刹女都可怖。
言攸生前住的小楼也被侯府之人拆了,要彻底抹除她的痕迹。
俞繇抓着血书痛到干呕,猛然想起前些日在大理寺的经历,又联想到送礼的人。
“长公子!侯爷和夫人在找你!”
俞繇急匆匆出府,没与任何人说去向,家奴在后面追。
“长公子你怎么了?”
他疯了。
如果没有迎面而过的风,他连最后一丝清醒都不剩了。
“薛知解——”
“把清和的遗骨还来。”俞繇的眼珠上攀着不自知的猩红。
薛疏放下狼毫,平静地望向他,那个一向沉稳持重的世家子在他面前暴露出崩溃。
桌边人很轻地叹了口气:“长公子应该清楚,她早就被火化了。”
“灰呢?”
薛疏不忍与他对视:“抛洒了。”
他那日还说什么“火化了好,干净”……
俞繇慢步上前:“东西是你送来的,不解释么?”
“处理完了才在墙角发现的,还有一半,不过不是要对长公子交代的。一个证人的陈词,应当收录在大理寺的证据簿上。”
“我四妹的东西,凭什么不交给我?”
薛疏却道:“那东西若有其他佐证,能要了侯府的命。言清和要你活,那些事就不能让你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