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盘中毒药心慈软（2/2）

元瑾笑看她一眼，语气宁静平和：“夜夜陪朕下棋，可觉得无趣？”

宇文绾病色面容浅笑道：“两个女子聚在一处下棋、饮茶是闺中趣事，宇文绾不觉无趣。”

元瑾看着手背上烫出的浅红，无意道：“朕就说不能与你们这些女子独处，定会一眼看穿朕的身份，果不其然，你首晚便瞧出了朕的身份。”

为元瑾斟下一盏茶，宇文绾不认同道：“若真是如此，那薛统领与皇上日日相伴，又岂会看不出。”

想到薛漪澜的憨厚模样，元瑾无奈地摇首道：“她除了生得一个女儿身子，寻常男儿都比不得她粗心。”

若非阮凌锡在皇城忍辱骂名两年，她如何会猜到当今圣上实为女子。宇文绾搅着膝上衣裙，小心道：“我并非是瞧出来的。”

元瑾嘴角弯起，面带困惑道：“那是如何知晓的？”

半月之久的相处，宇文绾多少能揣摩出元瑾的秉性，她并不暴戾，反而像自己母家临近府邸的小妹般单纯俏皮。

宇文绾缓缓道：“宇文绾虽不知皇上身份，却知阮二公子秉性，他非荒诞之人，又向来用情至深。皇城中的人皆以为他夜夜候在勤政殿外是为了宇文绾，但皇上应知他究竟是为了何人才候在宫外。”

元瑾丢落手中的棋子，棋子啪嗒的散落声惊得宇文绾眸带惶恐，她不由瞪大双眼看向元瑾。

元瑾冷冷道：“你竟敢对朕如此妄言！宇文绾，你可知道，朕一个杀字便能要了你大司空府满门性命！”

宇文绾看向元瑾，唇瓣弯起凄凉，“早在两年前，宇文绾便是将死之人，何惧现在一死。只求皇上能放过宇文绾府上满门，只求皇上能让阮大哥情有归处！”

元瑾顺着宇文绾的眸光看向了远处紫檀木桌上的两个玉瓷盘子，盘中盛放着阮灵鸢所做的点心。她灵动双眸转了转，不敢看向宇文绾，宇文绾轻浅笑道：“皇上，自古成大事者，无须心慈手软！”

她夜夜乘坐凤鸾承欢金辂来勤政殿，阮灵鸢的点心必是随后便至，可元瑾只令人把那点心置于远处的紫檀木桌上。

起初她以为是元瑾心中对阮家人心存芥蒂，但若是心存芥蒂，何故不丢弃。元瑾下棋时偶尔瞥向那两盘点心，眉眼总带有犹豫不定之色。她心中渐渐明了，那点心会令她丧命勤政殿。

元瑾面带愕然，“你知晓朕要做什么？”

宇文绾浅笑道：“皇上想保住魏家江山，必要铲除阮家势力，而如今阮皇后怀有皇家子嗣，皇上动阮家不得。若阮皇后残害朝廷官员之女，那皇上便有借口连罪阮大司徒。届时，我父亲也定会鼎力相助。只宇文绾一条命，可换魏家江山千秋万代。皇上，还是举棋不定吗？”

她手中白棋堵住了棋局上元瑾进退之路，一盘近一个时辰的棋结束于宇文绾之手。

元瑾怔怔地看着青铜烛台下黑白分明的棋盘，又回首望了一眼那两盘点心。她让赵忠寻御厨在阮灵鸢送来的点心中放了过量的毒药，只要宇文绾吃下一块，便会立即丧命。

可一连半月之久，夜夜诏宇文绾来勤政殿，元瑾实不忍心对宇文绾下手。她挥起袖袍，大声对守候在帷幔外的赵忠道：“送绾夫人回锁黛宫！”

宇文绾临行前的回眸带着怜惜与无奈，元瑾别过头不去看她，让人撤去了殿内烛台，慵懒倚在暖榻上歇着，却辗转不能安寐。

赵忠送了宇文绾回锁黛宫后，回来复命之时，从袖袍中掏出一个纸条，交于元瑾，“皇上，昨夜是李奶娘的三七之日，宫女在收拾配殿时，发现了这个。”

听得是配殿的物件，元瑾忙坐了起来，让人重新拿了烛台来看。

蔷毓，请到碧云宫一叙，郑暮烟。

元瑾口中念了一遍，“蔷毓，郑暮烟。”赵忠忙禀道：“暮烟为尚仪局郑尚宫的闺中名讳。”

元瑾眸中闪过一丝惊诧，她从暖榻上起身，未来得及穿靴子便跑出了勤政殿。

雪簌簌而落，阮凌锡身上端罩已落了一层薄雪，他看到元瑾，寒玉面容带些愕然，移动步伐时，传来一声清脆的骨节响声。

他从身上扯下端罩，先赵忠之前，为只穿了寝衣的元瑾披上。隔着一层端罩，方敢用自己的冰手揽元瑾入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