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零零散散将军府(1/2)
萧渃扯着缰绳走在行人稀疏的街巷中,他凌乱的发束虽算不得披襟散发,却落魄似天涯游子。
在这场夺权漩涡中,他与元瑾都只是阮家人手中的棋子,阮家人想要自保,只要摒弃他们这些棋子即可。而他们若是想要保命,须得把那些憎恶之人的命一同保住。大魏国疆土辽阔,他与元瑾不过是两个任人踩踏的蝼蚁而已。
他仰望着暗沉沉的天空,心中悲叹道:“墨肃,不管你是生是死,不管你身在何处。若是想要寻仇,便找我一人罢。此事与元瑾无关,她已拼尽全力在保着墨家了。”
回府之际,门前葳蕤的垂柳中闪过一道人影,待萧渃再去寻时,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心中担忧着,莫非是阮太后又不守信,想要带走母亲?
他一口气跑回了宁心斋,借着手中的火褶子,看到母亲安然睡于床榻上,一侧的两个小丫鬟打着盹,一切是如此的静谧美好。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悄声掩上厢房的门退了出来,整个人瘫软倚在廊柱上。
明日,不,理应是今日了。墨家将要举家迁徙,他儿时时常跟着墨肃去府上玩,墨夫人很和善,没有将军夫人的架子与威严,与他母亲性子最相宜。
自墨肃死后,他与年纪尚小的墨昭筠甚少往来。只为她诊过几次脉,年幼时她便有将军之女的巾帼气质,又有大家闺秀的知书达理。今日,天真烂漫的她便要遭受举家迁徙的磨难。而墨肃呢,若他真的未死,这十余载他去了何处?现今又在何处?
萧渃胸膛中似有一团火钉,赤焰灼烧,铁钉刺骨。他紧握起双手,骨节散出噼啪的脆声。
忽然间,他眸中映入一个身穿天青色衣袍的少年,他起身,不确定地问道:“翊阁主?”
翊辰把他引到药房外,忽然一道剑影划来,不待他手摸向腰间抽软剑,手背已被划出一道轻浅的血印。
翊辰手中的剑从萧渃腰间移向他的咽喉处,星目带着痛色,冷冽道:“为什么要把我假死之死告知给阮家的人!为什么要害我墨家被流放!”
萧渃双眸满是惊诧,不敢相信地道:“你,你是墨肃?”
萧渃面上的惊喜瞬间被内疚淹没,他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无力地握着双拳,“你既然知晓此事是我所为,那理应清楚我与我母亲的处境,我不能再让我母亲被阮太后囚禁了。”
翊辰星目带着怒意,“我早已派人守着萧府,就算阮太后的人带走萧老夫人,我也可以救出她。”
萧渃无力地合上双眸,温润似玉的面容带着嘲弄自己的笑意。儿时,墨肃便是三人中为他与元瑾出头的那一个。今时今日,墨肃仍念着二人的情分,暗中保护着他。
而他呢,又做了些什么?萧渃心中渐渐生出对自己的憎恶。
萧渃的沉默令翊辰怒火中烧,他手中剑刃逼近萧渃脖颈,“你与阮太后到底在密谋着什么?元瑾是否也参与其中?”
萧渃立即摇首,“元瑾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翊辰执剑的手有些松懈,他皱了皱剑眉,问:“你是元瑾的近身太医,你告诉我,元瑾到底是男是女?”
萧渃睁开双眸,直视他,笃定道:“你我三人从小一同长大,一同在御书房读书,一同嬉戏,元瑾又怎会是女子!墨肃,元瑾身患隐疾,此生怕是于子嗣无望,若来日阮大司徒对她痛下毒手,你一定要保她一命。”
翊辰冷笑了一声,“元瑾的命我自会保护,今日我念在儿时的情分上饶你一命。记住,从今以后不要再助纣为孽!我要护送家人前往漠北,若是待我回来,你还在为阮家做事,我一定亲手杀了你。”
他收起手中佩剑,正欲出去时,一眼望到游廊尽头,双目缠着白布的萧老夫人正扶着丫鬟的手缓慢走来。
他心中生出不忍,侧首对萧渃道:“我会派属下保护你和萧老夫人的,阮太后与阮重为夺皇权不择手段,你早晚也会被他们当作棋子铲除,寻个机会带萧老夫人离开帝都罢。”
他从衣襟中掏出一枚印有“翊”字的麒麟阁令牌,打在萧渃胸膛上:“若是有急事,你拿着这枚令牌到迎尘客栈找掌柜的,他会代你联络我。”
说完,翊辰一脚踏在廊柱上,飞身上了屋顶,急急朝将军府赶去。
萧渃盯看着手中的朱砂红令牌,上面的麒麟栩栩如生,看在他眸中似祥瑞之兽。
那个曾经带着他与元瑾闯祸,且愿意独自担下所有责罚的墨肃回来了。
萧渃收好令牌,应着萧老夫人的唤声迎了上去。
帝都上空依旧是灰蒙蒙一片,似笼罩了数层浅灰锦纱。将军府前停了数十辆马车,隔绝了那些观望将军府内发生了何事的闲人。
庭院内人来人往,身着铁衣的官兵从各个厢房中搬运出物件,由李江清点好,再由官兵般出府外装载在马车上。
墨凡书房内清冷幽静,骠骑将军李飞、车骑将军贾震、廷尉张轩、卫尉白显皆紧皱眉眼。
一身常服的墨凡瞧着昔日手下的将领,面上无了以往的肃穆威严,语带轻快道:“纵使无今日这一遭,本将军亦快解甲归田了,你们不必介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