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那个人的心跳（1/2）

“他一直想带我来看，说了许多次，那已经变成他的一个执念了。艾尔说，他的世界曾经是黑白色的，可遇到我以后，世界逐渐开始有了色彩，所以，他想把这个最重要的地方分享给我，一起看一次日出。如果不是因为他选的日子太糟糕，也许我会来……”小褚弯下腰，哭起来，“都是我的错，其实我早就知道艾尔这段时间情绪不太稳定，我也知道他一直在服用安眠药，可他一直在控制剂量，而且最近也停止服用了，我以为他已经好了，没想到他只是在偷偷地攒到足够的数量……”

蓝小鹿拍了拍她，低柔地说：“那不是你的错。”

“怎么不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拒绝他，他是不会吃安眠药自杀的！”

蓝小鹿回头看了看，韩唯在离她们稍远的距离看着城市的景色。她想，他应该听不见她们的谈话，可就算听见，其实也没关系。

她对小褚说：“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当律师吗？”

“为什么？”

“因为我曾经遇到一个很大的苦恼，那时候我和你差不多大，正在上高一。有一天，我得知在我小时候，因为顽皮而无意中做过的一件事，间接导致了我非常重要的朋友的亲人意外去世。朋友的爸爸找到我，让我离开我的朋友。那时候我痛苦极了，我认为是我的错，才导致一个人的死亡，导致我的朋友无法拥有一个正常而完整的童年……于是我逃跑了，在那几年我一直陷入如同沼泽地般的泥潭困境里，我不断反问自己，我真的是杀人犯吗？于是，上大学的时候，我填报了法律专业，我决定自己弄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褚问：“那你弄清了吗？”

蓝小鹿点点头，搂着小褚瘦削的肩膀：“弄清了。我并不是毫无过错，我确实不该在那个地方挖坑玩耍，可我也不是杀人犯，我从没有任何伤害其他人的主观故意。后来，我才慢慢懂了，每个人都会在无意中做出一些令自己后悔的事情，这会让我们愧疚、自责，但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学会原谅自己，在事情已经无法挽救之后，让现在的自己去做该做的事。”

负重前行，那才是她们需要做的事。

在夜晚即将结束的时候，小褚收到电话，艾尔醒过来了。

她决定明天去医院看他，好好和他谈一次。

小褚说，别人都觉得艾尔孤僻，性格糟糕，还是个疯子，可她并不这么认为。艾尔大部分时候都非常的聪明、冷静、理智，只是在和小褚的争吵中，他误以为世界再一次抛弃了他，才做出这样绝望的举动。

无论是怎样的偏执，都会被温柔的光芒所治愈。小褚是这样认为的。

因为太晚没回家，小褚的父母来雨岩台接她。

他们这时才知道小褚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乖巧而懂事的女儿无法把她认为自己害了朋友的事情向父母倾诉，只好打电话咨询律师。

那些无法向亲人宣之于口的苦痛，反而更容易向陌生人倾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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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唯正坐在不远的地方，从雨岩台顶眺望着夜空与黑夜中星光点点的城市。

她跑过去，挨着他坐了下来：“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山上这么冷。”

他们都穿着夏衣，并不算暖和，胳膊上跳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韩唯摇摇头：“没事。”

“那我们回去吧？喝了酒再吹风，很容易头痛的。”

蓝小鹿正要起身，却被韩唯拉住了胳膊。

他的手掌冰凉。

她有些惊讶地回过头。

“我听到你和小褚说的话了。”

蓝小鹿半转过身来，雨岩台上漫天星斗，他的身形在广阔天宇下，在她的眼前。

韩唯说：“我爸那时候找你了，对不对？”

蓝小鹿抬起头，看着韩唯，点了点头。

她终究还是要面对这一切。如果她和韩唯要继续相处下去，这是无法绕开的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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