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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绣刃(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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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求娶她时,看中的是温家的权势,他要的是个温顺听话、能为侯府添光的妻子。

不是个拿着针黹当刀枪、处处和他叫板的刺头。

“不肯屈就?”他低声嗤笑,“真以为离了侯府,你的绣坊还能开得下去?”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踩在满地碎瓷片上,发出刺耳的响。

丫鬟们吓得缩在廊下,不敢抬头——她们从没见过世子爷这样的脸色,眼底的温和全褪了。

“去查。”他对候在门外的管家低语,“世无双的绣娘里,谁家里有难处,谁和舒轻纺不对付,列个单子给我。”

管家一愣:“世子爷,这……”

“照做。”顾客州打断他,语气不容置疑,“另外,让人去‘同行’那边透个信,就说世无双的粗布成衣偷工减料,用的是下等棉。”

管家脸色发白:“这若是被夫人知道……”

“她不会知道。”顾客州扯了扯嘴角,露出个阴恻恻的笑。

“她不是想守着那破绣坊吗?我就让她看看,没了侯府的庇护,她那点风骨,在这京城里值几文钱。”

很好,既然她不肯低头,那就别怪他心狠。

所谓夫妻,棋逢对手才好玩。

等世无双成了空壳子,等那些孤女哭着来求他,看她还怎么挺直腰杆。

顾客州望着天边的残阳,眼底的光越来越冷。

江闻铃那小子看温照影的眼神,他不是没察觉。

既然温照影这么稀罕别人的“敬重”,那他就偏要让她看看,她在意的人,最终只会站在侯府这边。

他要的从不是一场争吵的输赢,是彻底折断她的傲骨,让她乖乖回到属于她的位置上。

做他顾客州的世子妃,一个只需要体面,不需要灵魂的摆设。

夜风卷着槐叶穿过回廊,吹得灯笼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条藏在暗处的蛇。

三日后,江闻铃轮值巡防西市,刚过正午,就见几个婆子聚在布庄门口嚼舌根,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飘进他耳朵里。

“世无双的粗布棉袄你敢买?前儿个东头王屠户家的婆娘买了件,拆开里头全是发霉的旧棉絮,后背都焐出疹子了!”

“真的假的?那不是侯府世子妃开的铺子吗?”

“就是仗着侯府势大才敢胡来!听说啊,是她那个远房表舅在管采买,为了贪便宜,专挑些下脚料往里头塞——”

江闻铃勒住马缰,黑马打了个响鼻。

他对温家的亲戚略有耳闻,她那位表舅确实在绣坊管杂事,去年还因账目不清被温照影训斥过,听说一直怀恨在心。

“这话可有凭据?”

他翻身下马,玄色披风扫过地面的尘土,惊得那几个婆子齐齐回头。

见是穿巡防营服饰的年轻将军,领头的婆子慌忙摆手:“都是听王屠户家的说的,具体……具体不清楚。”

“王屠户在哪?”江闻铃追问。

婆子们指了指街角的肉铺,他刚要迈步,就见一个精瘦的汉子提着砍刀从铺子里出来,看见他便缩了缩脖子,显然是认得侯府的人。

“你家婆娘的棉袄,确是世无双买的?”江闻铃盯着他。

汉子搓着手,眼神躲闪:“是……是买了件,不过疹子……也可能是她自己过敏……”

“棉絮发霉可有实证?”

“这……”汉子支吾着,“扔了,早扔了……”

江闻铃皱起眉。

他见过世无双的成衣,温照影对采买盯得极紧,每次进货都要亲自翻检棉絮,断不至于出这种纰漏。

可那表舅贪利是真,难保这次不会动歪心思。

正思忖着,又听见旁边杂货铺的掌柜搭话:“要说起来,前几日见温表舅跟城南的‘裕丰布庄’掌柜喝酒,那裕丰布庄跟世无双抢生意抢得厉害,指不定是……”

话没说完就被伙计拉了回去,显然是怕惹祸。

“劳烦各位往后莫要轻信传言,”他翻身上马,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若真是世无双的错,巡防营自会彻查。若是谁故意造谣,也休怪军法无情。”

婆子们面面相觑,不敢再言语。

江闻铃策马前行,心里沉甸甸的。

他让亲兵去查温表舅近日的行踪,又让人去裕丰布庄打探,种种迹象都指向这两人。

表舅屋里搜出了裕丰掌柜送的银锭,裕丰布庄的账房也承认买通了王屠户家的婆娘作伪证。

人证物证俱在,似乎再明白不过。

夜里巡营归来,江闻铃的马刚转过世无双后巷的拐角,就见墙根下缩着个身影,手里攥着个布包,正鬼鬼祟祟往绣坊后窗凑。

“干什么的?”

他低喝一声,翻身下马时佩刀撞在鞍鞯上,发出清脆的响。

那人吓得一哆嗦,布包掉在地上,滚出半块啃剩的麦饼。

是个穿粗布短打的少女,约莫十三四岁,脸上还沾着灰,正是孤女院的阿翠——母亲与他提过,是母亲资助在世无双学绣的丫头。

“我……我来给舒姐姐送些针线,”阿翠慌得直摆手,“里头的姐姐说,夫人在跟舒姐姐说棉衣的事,不让人靠近……”

话音未落,就听廊下传来温照影的声音,不算高,却被穿堂风送得真切:“表舅虽贪,但胆子没这么大,他不敢拿孤女院的衣裳动手脚……”

江闻铃的脚步顿住了。

原是阿翠怕被撞见,躲在墙角时,恰好将里面的话漏了出来,并非他刻意去听。

阿翠见他没动,小声补充:“前几日王屠户家的婆娘说衣裳有问题,夫人连夜拆了三件新棉衣,里头全是好棉絮,定是有人故意找茬。”

廊下的声音又低了些,隐约能听见:“要不要告诉成平侯府一声”

温照影却叹了口气:“不必,这点风浪都经不住,往后怎么撑下去。”

江闻铃的心一顿,有些心酸。

阿翠捡起布包,怯生生问:“侯爷,我……我能进去了吗?”

“去吧。”江闻铃侧身让开,看着阿翠踮脚敲了敲后窗,很快被人拉了进去。

窗纸上的影子动了动,随即恢复了安静。

他翻身上马,黑马似乎也懂了些什么,没再嘶鸣。

原来她什么都清楚。清楚表舅没这胆子,清楚是有人故意找茬,却偏要自己扛着。

江闻铃策马离开时,心里那点对“表舅是真凶”的笃定,忽然松了道缝。

若不是表舅,那会是谁?裕丰布庄?还是……另有其人?

若真叫他扒出来,指定要对方付出血泪才肯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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