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支离破碎（2/2）

“妖神是万古长夜中，第一位给这个世界带来变数的强者，他与这片天地多半也是意志相冲的存在…”

“无心妖，很可能就是他与天地意志进行谈判的筹码，也就是…他硬生生从天地本源中，剥离出来的一颗’心’！”

“世人都以为老道士我疯疯癫癫数百年，寻道踪入了魔。可当我真的遁入这片天地间时，总是感觉到缺少了些至关重要的存在！”

“于是我开创了圣龙道，在不同的时代寻找一位传人，去捕获冥冥之中的天地意志，演化自身的道，试图补全那缺失的存在…”

“可惜——”

“这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圣龙道有些过于强大，所以每一任传人似乎都没得到善终啊“

“身与道合太容易让人忘我，不是这个臭小子偶然出现，恐怕我已经彻底与这天地融为一体了…”

“那扇黑门其实并未真的降落，陈老怪的计划也没有落空，他们并未真的去到妖神曾经去往的地方，而是进入到了妖神领域之中！”

“老师…”听着他的喃喃自语，白月凡心底顿时生出一阵不安，不顾他的告诫再次呼唤他道。

“小魔女，你恨我吗？”老道士突然声音和煦地问道，似乎并未在意她的称呼。

“从来没有过！没有老师，我早就死在北原数百年了…”没有丝毫犹豫，白月凡说出了自己的回答。

“呵呵…困扰你数百年不死的诅咒，是我执念太深了…”

“去吧，带着你的小师弟一起！雪神山上，保留了人类的最后一丝希望。”

“虽然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老师，但是我一直为你们的成长而骄傲！”

黑雾中，缓缓出现一个苍老的五官，朝着白月凡露出慈祥的笑容，下一刻便被后续涌上来的黑雾覆盖…

“老师…”

白月凡的目光再度冰冷下来，她的脸上写满了坚毅。她知道老师不会真的离去，而是寻着他一生所求的道之本源，一同逍遥在这天地间！

她收回长刀，笔直的向黑雾深处走去。

黑雾无形无质，像是一种特殊的能量聚合，又像是一种不该存在的存在。

进入黑雾的一瞬间，靛蓝色长刀便自行产生护主反应，准备灭杀萦绕在白月凡身边的黑雾！

白月凡见状当机立断，从腰间取下长刀，将其狠狠地插进地面，随后继续深入黑雾。

脱离长刀的一瞬间，白月凡便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踏入泥潭之中，身体的感知变得麻木起来。

身边反馈的信息越来越少，她已经感觉自己进入一个与清净境无比相似的状态，但她却发现在这一过程中，自己竟然下意识的开始了自我遗忘！

“一切众生，本来而有！”

“圆满清净，同于涅槃！”

老道士只传了她这四句偈语，她通过这四句偈语修成无上修为，甚至进入到妖神领域，得到了这柄来历不明的长刀。

在这种无明的状态中，她只能不断地在内心重复它们，以图保持内心清明，不被这片幽暗的世界吞噬。

她知道自己正在不断深入黑雾的过程中，接近他的内心世界，无明的状态持续了不知多久后，白月凡眼前出现了一丝光亮。

她看见了一个被阳光渲染成金黄色的温暖世界，看到了无数的面孔，有人有妖，正和谐的生活在一起…

她看到一个独臂中年人，正和一个血色长发飘逸飞舞、杀气腾腾的家伙，一边拼酒一边高谈阔论地吹牛…

她看到一个被蝴蝶围绕像个精灵一般留着可爱双马尾的女孩，一个白衣胜雪像雪一般纯洁的女孩。

在她们身后不远处，还有一个颠倒众生的妖媚女子，就连她身为女人，都要为这个女子的魅力不禁感叹…

海边，还有一个像猫一样娇小可爱的异域女子，一双美丽的异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像小乌鸦一般叽叽喳喳的小女生，一群奇形怪状的妖正围着她陪她一起逗闷子…

在他们不远处，一位人畜无害的苦脸青年，正被一个身带银饰的俊俏女孩掐着脖子，身旁一位跟牛金牛体格不遑多让的壮汉，正与一个额头印有银星的男子笑成一团…

他的生命…好精彩，好温暖啊…

白月凡在心里默默地感慨道，她并未停下脚步，一直在人群中穿梭，身边的人纷纷对神色匆匆的她投以善意的微笑。

就像一个循环的世界，停下脚步的那一刻，她惊觉自己再次回到了起点。

然而，眼前的一切已然变了副模样！

独臂中年人与血发青年拼酒的桌子已然静悄悄地摆在原地，桌上的酒还散发着腾腾热气，而他们已然变成一缕青烟飘散…

蝴蝶在四散而逃，洁白的雪被鲜血浸透，那名风情万种的女子所在的地方，仅剩下了一道曾经承载着她身体的顽石…

所有的美好，都在瞬间被残忍的切开、搅碎，猩红的光芒伴随着阵阵浓郁不散的黑，将一切吞噬…

即使心中死寂的白月凡，也不由为这一切而感到动容，那种深深地悲戚，唤醒了沉睡在她体内的情绪…

她感觉自己正在下坠，无论是美好还是支离破碎，都在自己眼前逐渐上升，所有的一切都变得犹如水中月、雾里花一般，看不清，摸不透，永远无法接近…

直面鲜血淋漓，需要无尽的勇气，一直面对血流不止的伤疤，是个人都会有筋疲力竭的那天…

不是坚持不住了，而是真的不想再坚持了…

绝望的情绪深深地浸入白月凡的心神，在展露出赞叹情绪的那一刻，她内心的防备已经被悄无声息地攻破。

如今的她，正随着易的情绪一起深深地沉沦，在万丈深渊中，永失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