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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国梁断喝道:“石达开你现在已山穷水尽濒临绝境,我看待故人的情面,才没曾对你这一百多号残卒下重手,你若再执迷不悟,试图做困兽之斗,到时候休怪我辣手无情”
石达开懒洋洋打个哈欠,索性又蹲在被劳二小姐搅局的残棋格子上面,自顾自地下起棋来:“具体条件花姐姐都开列给你张爷了,这里有一百多条人命,还有你们花字营稀缺的军供物品,张爷想要东西,就需承诺给这百来条性命放一条生路;要想取这些人命,只恐怕大家玉石俱焚,最终你什么也得不到张爷现在就要翻脸动手,不妨下令让你们花字兵勇冲过来,我也好传令点火炸车;你若想跟我石某一对一单挑,是比试武功还是较量棋艺,我石达开一概奉陪”
张国梁喟叹:“你年岁轻轻,居然如此铁石心肠,拿属下将士的性命视如粪土”
“那你可想错啦,石某是个极为惜命恋生的人开战之前,我正有一事恳求张将军应允呢。”石达开落下一粒棋子,像是对自己布局的这记妙手颇为自得,直起腰身反复欣赏着棋局。
张国梁一听石达开的语气开始软化,登时觉得事态有了转机,不禁搔痒难耐地催促道:“有何要求你尽管名言,但凡在我权责以内,只要你们肯放下兵器投降,一切都由我张国梁担待着”
石达开哈哈大笑:“张爷千万不要误会石某的意思,我跟你求情,是可怜这里还有劳花几个姐妹,另外身边的乳泉奇树,也都是造化万千年留下的鬼斧神工,我认为由于你我双方交战,尽数将这些都毁掉太令人惋惜不如我们先放几个女流先行离去,再各自引兵离开乳泉附近,另外寻别处来做战场”
第六章南下北进31
张国梁犹疑难决。
听话听音锣鼓听声,石达开的表态说明这股发匪绝不会苟活归顺,果真官匪双方打起来,无遗是两败俱伤的结果。张国梁非常想得到桂平县令押送的这批军用物品,当然更想得到石达开这样一个人这个能文能武的青年人,就好比是清清乳泉映照出的影像,让张国梁看见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或许石达开讲得并不错:一旦发生恶战,到头来张国梁可能什么也得不到既得不到这批雪中送炭一样的物资,也得不到石达开这位百里挑一的青年才俊。
一个人殊死搏斗之前,还能顾及考虑不要殃及无辜女流和毁坏千年名泉,这是一份何等样的襟怀这样的人除非迫不得已,张国梁舍不得让他白白赴死。
石达开死掉太可惜了
然而接收他所开列的条件,张国梁也有极大的顾虑。且不去说将石达开这种人纵虎归山后患有多大,单单放走太平军五大主将之一、“私纵敌酋”这一罪名,万一有人参奏,便足以导致张国梁身败名裂
因此遇事狠绝如张国梁者,一时也仍旧犹疑难决
他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一直都在旁边静观的女徒弟劳益阳碰了碰她师父衣袖:“师父,把这姓石的家伙交由我来处置可好”
扫一眼跃跃欲试的女徒,张国梁忽然心念大动眼前的石达开跟劳益阳年岁相仿,品貌相当,实在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呀。倘若由这位顽劣调皮的徒弟出面,能够说得石达开心思微动,张国梁倒是愿意坐观其成的。
他把劳益阳拉到一边悄声说:“这小子冥顽不化,令为师大感棘手,你有什么妙计可以降服他”
“妙计倒没有,现成的美人计倒有一条,只是徒儿的清白之躯委身于姓石的恶棍,不知师父你舍得么”劳益阳歪着脑瓜戏谑地问,语调里多少杂着调笑的意味。
小丫头对她不苟言笑的师尊感情颇为复杂,有少女怀春般的一见倾心,亦有对于江湖铁血生涯的猎奇和神往。可正直刻板的师父毕竟已有师娘在堂,师父本人跟二小姐的年龄差异又极大,小妮子的几分绮盼不过是私下的空想罢了。待到上校李秀成使她的忿怒转移到一个名叫“石达开”的对头身上,劳二小姐这才惊觉世上居然存在如此令她五味杂陈的人物可气,可恨而又叫她无可奈何,时常会产生力所不逮的挫折感。
但石达开兵临绝境时,冲师父的那一段慷慨陈词,劳益阳听得热血沸腾,特别是这家伙生死搏命之际,竟还可以泰然自若地下棋,还放段央求师父保护她们姐妹和神泉种种匪夷所思的表现完全令劳益阳惊异住了先前对这可恶的同龄人的诸多恶感,也随之开始慢慢消散,其情形就好比一轮明月终于冲破了云翳,让周边所有的一切林林总总皆变得清朗动人起来
劳益阳难以立刻厘清这复杂的头绪,只觉得有千般滋味萦绕在她心田,酸酸涩涩的叫人好不难过。
她几乎未加思索,便自告奋勇地想出头说服石达开。最终收效如何,劳二小姐已无瑕顾及。她不忍就这么眼看着姓石的家伙走向绝路,惨死在师父数千精兵的围攻之下尽管仓促间她也想不到什么稳妥的两全之计,但是就这样让石达开从她生活里消失,劳益阳觉得心有不甘
“也许此人太过混帐,这么轻易就叫他去死太便宜这家伙了。”劳益阳缓缓朝石达开靠近时,自己暗自寻找着理由和借口,“我须得先设法保全这家伙的性命,再于日后一点一点地收拾他,令他痛不欲生,令他生不如死,方才显出屡番得罪本小姐的恶果”
石达开摆弄着棋子,颇值得玩味地盯住劳益阳,嘴角泌出一分嘲笑:“怎么,师父无能为力,派你这徒弟出马了”
劳益阳无来由地一阵气闷:“姓石的你别狗咬吕洞宾按本小姐的脾气,像你这种自以为是的狂徒,去死一百次我都不解气你就算跪下来百般恳请,本小姐都懒得睁眼瞧你一下”
“原来如此那二小姐巴巴地所为何来呢”石达开眉开眼笑问。
劳益阳一阵发窘,杏眼眨巴眨巴地,双颊不争气地红热起来:“我、我是不忍看你手下军卒枉死再说你这家伙答应要传我那手围棋子发暗器的功夫,本小姐不把本事学得精熟,哪能让你这么轻而易举就去阴曹地府”
“口是心非。”石达开略显轻浮地伸手指刮了一下二小姐的鼻头,“别是不知不觉对我石某人暗生情意,不舍得仓猝跟石某分离吧”
细小而不经意的动作,却让劳益阳心如撞鹿。她侧脸躲避,手中的长鞭就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