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女生言情 > 忠王远征史 > 分节阅读 199

分节阅读 199(2/2)

目录

直到头顶再看不见别人的影迹,只剩下自己高高在上,独享那份劫后余生的光荣与幸福

小太监安德海异常安静地垂手竖立在女主人身旁,安静得就好像一只贪睡的猫儿。只有碰到合适的猎物,猫儿才会炸开它开膛破腹的利爪。

“安子,外头冻的那些”懿妃懒洋洋活动一下略显方正的下颏开口道。

“回主子,奴才已经打听清楚了海子中间深着哩,甭瞧上面结实,底下到来年开春也不一定冻透。照奴才看来,只须稍稍做些手脚,人踩在上面还是会塌陷的”

懿妃欣赏地戳了安德海额角一指:“鬼机灵,你怎么知道我想让那那上面塌陷”

主仆二人默契地都回避了那个“冰”字,仿佛那个字异常脆弱,一说出口便会断裂。

安德海张口正要回主子的问话,忽听“君子轩”外响起总管太监文公公苍老的喊声:“老奴禀贵妃娘娘静皇太妃懿旨今儿晌午礼拜祭堂子,各宫一律参加,不得缺席延误”

安德海将要出口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懿妃微皱一双平直的眉毛悻悻说:“好莫央的祭哪门的堂子,这都几百年的老黄历了”

安德海猜测说:“可能是南方政局不太平,老祖宗想用堂祭来为社稷祈福吧。”

但静皇太妃早于先帝道光爷时代即总摄后宫,地位相当于咸丰皇帝的母后,她老人家的懿旨懿妃不敢不尊:“也罢,你正好借回城的当口去一趟天桥,把你说的那东西搞到手。”

“主子不是打算”安德海欲梗房戳丝创巴饪湛趵浼诺母:

gt

“有备无患,人总不能在一棵树杈上吊死”懿妃轻咬嘴唇道,“你顺便走一遭劈柴胡同,通知我妹妹赶往玉河桥,就说我这个姐姐想她了”

正午左右,太阳光亮而辽远地高照着,将长安门投射在雪地的影子压缩得扁平。

早有京城禁卫刀枪明晃,如临大敌般将城门左首一带戒严禁行。从皇宫内城及郊外两个方向,陆续有八抬大轿和一些马拉暖蓬车到来,车轿里钻出颐指气使的随员护卫,簇拥着他们高贵的男女主人们,进入一个外观不太起眼的神秘院落。

附近做小本生意的商贩们买卖清冷,见有热闹可看纷纷驻足观望。

由于天气酷寒,光临这里的贵人们都披着斗篷大敞之类御寒衣物,各种貂皮狐皮帽子或衣领将头面遮挡得严实,远观无法看清眉眼,同时几乎所有人都行色匆匆,绝少有人回眸停留。

这等阵势,这等气派,肯定是当朝的王宫权贵一族。可因为没摆仪仗,便无法区分究竟是宫里的皇亲,或是朝堂外各王府的贵戚。

好事的百姓就七嘴八舌打赌议论,有的说准是王爷贝勒格格出行,不然也不会搞出如此大的排场;亦有人猜是哪位镇边的总督回京述职,那些女眷是一品诰命;还有更离谱的人断言,此行人等一部分由内宫过来,必定是当今天子咸丰帝微服私访来了反对者不屑地反驳说,真的很没见识皇帝微服私访哪能这般招摇再说天子的銮驾,怎么不见鸣锣开道,龙幡旌旗队大张旗鼓

不管猜测这群尊贵的人是何方神圣,大伙其实心中均有一丝迷惑殊难释然:如此一帮显贵,大冷的天气跑到这样一座小门脸儿的院落做什么来啦

似乎无人注意到,评头品足议论纷纷的百姓身后,有一顶双人绿呢坤轿也被警戒线隔在了外围。两名抬轿的轿夫身穿干净暖和的统一服饰,正探头探脑从人群缝隙向内张望。

自暖轿里探出一只玉手,兔毛袖口团绕着的皓腕处,戴着一只碧绿碧绿的镯子,识货者一眼便知名贵异常。玉手白嫩得欺霜赛雪,树枝上洁白无暇的积雪,竟也被它比了下去,显得有点暗淡和缺少光泽

“来福,可曾看到我姐姐我都小一年儿没见过她了”

娇里传出一声娇糯的声音,多少带些童腔,听进耳内比百灵鸟的歌唱还动人。寒冷的世界让这好听的声音一漾,居然生就了丝丝温暖的感觉

第四章宫闱阴谋14

被重兵把守的院落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一座地地道道的皇家建筑物礼祭堂子。

祭堂子是满族人由来已久的旧俗,曾一度盛行于太祖太宗皇帝纵横驰骋的关外。旗人颠覆大明王朝前文化粗疏落后,凡遇到婚丧生死及天灾人乱,便举行这种以萨满教为主的多重信仰仪式,来为全部族祭祀祈福。

位于长安左门之外、玉河桥东侧的这座院落,始建于清初顺治年间。别看小院的门脸开得窄小卑微,进到里面却大有乾坤:五间正殿坐北朝南,一律琉璃瓦盖顶,供礼祭满族诸神所用;前殿的朝向与正殿相反,北向,称为拜天圜殿,殿前正中央矗立着石杆,杆下设石座,系皇帝祭拜专用;两翼分列石杆石座六行六重,第一重属于皇子的位置,皇子之下依次列亲王、郡王、贝勒、贝子及诸公侯祭场周边栽种几十棵参天松树,巨大树冠遮蔽了内部缭绕的香火和晦涩的歌声。

懿贵妃随咸丰帝进到院落,先去罩院西南角的祭神房,向静皇太妃行礼,再朝皇后钮轱禄氏请安,然后拉住皇后的手拉话儿,嘘寒问暖的好不热情。她此举主要想做给丽妃看,证明自己与皇后有多么亲密热络,在静皇太妃跟前有多么得宠至于即将开始的祭祀,见它的鬼去吧

满清八旗铁蹄踏入中原土地,风俗文化遭到极大的冲击,受汉族儒释道精义影响逐渐汉化,其皇家信仰也改为信奉喇嘛教。然而祭堂子的陈旧风俗已于乾隆十七年载入大清会典,纳入宫廷内务的执行条目中,老祖宗的根本不可遗忘,所以按规定每逢天下大事和春秋两季上旬祭日,仍要间或举办这个让人都厌烦的仪式。

因为形式古旧,因为祭典跟普天下所有典庆浑不相类,大概连皇族自己也觉得这古怪的风俗寒酸另类,因此每回祭拜都不事张扬,同时亦因其偷偷摸摸的这种低调,便使得祭堂子不为局外人详知理解,所以愈发显得神秘。

懿妃很清楚外界的老百姓对这座诡谲院落的看法。小太监安德海曾冲她提及,外人都管这处宅子叫“邓将军庙”,称里面供奉的是邓将军的神主牌位。这位邓将军名子龙,南昌人氏,是前明亡朝万历年间的一名副总兵。民间讹传邓子龙曾镇守过关外满族龙兴之地建州,亦曾搭救过太祖爷努尔哈赤的性命懿妃据此曾里外里仔细找寻,并未发现关于邓将军的蛛丝马迹。可见礼拜祭奠这类活动,全是糊弄给人看的把戏,在糊弄了外人的同时,也在糊弄自己。

静皇太妃当先,皇上咸丰紧随其后,神色凝重地缓缓步入拜天圜殿,位列后排的皇后嫔妃们身上珠光宝气,多少冲淡了仪式的庄重肃穆。懿妃见咸丰龙颜不振,一副欲睡半醒的倦怠摸样,既知昨儿夜里丽妃那狐狸精必定又纠缠皇上。一想到龙榻之上,两条赤光光的肉虫蠕蠕而动的情景,懿妃便充满了恶心和仇恨

男人的丑恶嘴脸,只有他跟女人到了床上,才暴露得分外清晰。

懿妃朝北偏门那边扫了一眼,安德海那小太监尚未返回。

目录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