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共戴天(2/2)
时吾君微一侧首,疑惑道:“王爷说什么?”
“不……”厉晫摆摆手,道:“我只是在怀疑,你和你妹妹,是不是上辈子的仇人。”仿佛不将这妹妹利用个彻底便不算完。
长长的睫毛微微忽闪一下,时吾君扯出一个冰冷如霜的微笑,口中说得却是俏皮话,“王爷难道没听过什么叫‘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对我来说,如今比‘姐姐’这个身份更重要的,是‘王妃’的身份。”
那一世,贺兰擢秀因属厉晫一脉,被厉旸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情势最激烈之时曾无所不用其极屡屡派人加害,而那些人中大部分都是被时盛容的美色拉拢而来,被其利用,受其唆使,贺兰擢秀那一身旧伤,皆因此而来。
后来,厉晫继位,命贺兰擢秀彻查厉旸一脉的罪状,时盛容受审被诛,但那些为她的美貌痴迷之人却依旧怀恨在心,然而厉晫在位时,极为看重贺兰擢秀,君臣之间的信任坚不可摧,他们无计可施,便在厉晫驾崩之后,时不时向兴宁帝进些谗言,终于日积月累,积毁销骨……
上辈子的仇人吗?
是的,王爷,您不幸言中。
此仇,不共戴天!
第二日一早,三人一同入宫拜见谢恩,最先见到的是皇帝。
朝晖殿里,明光帝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悲伤,毕竟时朝恩算是个能臣,而时家的这一双女儿,一个是瑚琏郡主的骨血,一个是他钦赐的“天下第一美人”,此时茕茕站在面前,一副伶仃不安的样子,他倒也心生怜惜,很是问了几句体恤的话,又给了不少赏赐,之后一摆手,“下去吧,贵妃那边已等候多时了。”
皇后早殇,中宫虚悬多年,一直是玉鸾宫贵妃温氏代行六宫之事,皇子亲王的婚事也都由她打理,所以当去拜谢。
时吾君正欲跪安告退,便听厉晫笑嘻嘻地道:“父皇,儿臣与她们同去。顺便求一求贵妃娘娘辛苦辛苦,早早给我们的婚事办了!”
“胡闹!”明光帝不轻不重地骂了句,板着脸道:“早早?你想早到什么时候?”
厉晫向父亲躬身一礼,一把扯了时盛容的手,笑道:“时相百日之内,自然越早越好。”
明光帝暗暗皱眉,瞧了瞧瞬间低下头地的时吾君,心底微微松了口气,“大婚之事不是儿戏,朕就因怜惜君儿孤苦,这才封为郡主,怎么能委屈了她!”却只字不提时盛容。
“那也不能委屈了容儿啊!”厉晫握着时盛容的手,老爹有心要挑拨离间,他只好一人一个甜枣,扯平才是,厚着脸皮道:“最重要的是,这容儿万一……父皇,委屈谁,也不能委屈您孙子,是不是啊?”
一碗水端不平,真是齐大非福啊!
“你个混账东西!”明光帝将手中的奏章砸了下去,竖着眼睛一摆手,“你给我滚!”
“儿臣告退!”厉晫高呼一声,拉着时盛容转身就走。
“臣女告退。”时吾君也只得匆匆行了礼一同退了出来。
殿门口,厉晫正一边扶着时盛容,一边命人抬来轿撵,时吾君看了几眼,正要走过去时,忽然眉尖一跳,正跟着朝晖殿总管太监吴宽走进来的那抹黛蓝色的人影仿佛深海的浪花,忽地一下翻入眼帘。
“清流!”厉晫见那人,迎了几步过去,抬起手,犹豫了一下才落下拍了拍他的肩头,叹息道:“节哀。”
“多谢王爷挂怀。”贺兰擢秀神色温然如旧,只有极熟悉之人才能从那轻蹙的眉间看出深藏的疲惫。
时吾君袖底交握的手指紧了紧,紧了几步行至厉晫身边,笑容端丽无暇,颔首为礼,“贺兰长公子。”
时吾君出面之后,本来藏在厉晫身后的时盛容也踟躇着上前,垂着头道安。
“郡主有礼。三小姐有礼。”贺兰擢秀依制对时吾君回礼,又对时盛容微微颔首,复看向厉晫,眉眼中露出一抹真诚的祝福,“还未曾恭喜王爷。”
厉晫笑道:“等着你的贺礼。”
不过寥寥说了几句,一直盯着几人的吴宽便陪笑着催促道:“王爷,皇上还等着长公子回话呢,您……”
厉晫眼的眼底飞快地滑过一抹精光,身子一侧,“既然如此,你快去吧。”
贺兰擢秀匆匆执手对几人作别,也不多言,便跟了吴宽进去了。
这时轿撵已抬了过来,厉晫不由分说地将时盛容扶了上去,对时吾君和气地点点头,“走吧。”
时吾君迟疑道:“王爷,这怕是于理不合……”
厉晫一摆手,“本王的意思,谁敢质疑!”
时吾君不再争辩,她走到轿撵旁,有些担心地看着时盛容,以帕子在她鬓角、鼻翼、颈边压了压,“早上天还凉着,怎么就出汗了?”又将她的襟口拢了拢,“小心些,别吹了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