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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前尘如梦(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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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扬颖一时未死,他一片痴心错付,恨怒于心,竟挣脱了束缚想要与心爱的人同归于尽。

时盛容吓得花容失色,握着长钗没头没脑地扎向曾经山盟海誓的情人。

厉旸抚掌而笑,“心肝儿,扎他脖子!脖子!对……眼睛!好!再使点劲儿……”

可怜也曾是名动帝都的贵公子,最终血尽而亡。

厉旸兴奋得脸色潮红,亲了亲时盛容的血迹未干的脸颊,“心狠手辣,像本王的女人!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容妃了!”

时吾君靠坐在墙角,看着这一幕一幕,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王公贵族、世家名门、公子淑女,剥开镶金砌玉的皮,芯子不过都是烂泥胚子而已。

都烂得发臭生蛆了!

她伤痕累累,气息衰微,笑声自然也不大,却奇异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厉旸不高兴地皱起眉,“时吾君,你笑什么?”

时吾君笑看着时家高墙之外的暗色苍穹,笑容深远而又模糊,仿佛飘过月弯的薄云,似有似无,“我笑我自己蠢。”

为这样一个家,这样一些人,她违背母亲的教诲,搭上了自己,还赔上了思凰!

她蠢!

厉旸听不懂,不过他显然也不想懂,他是胜者,自有取乐的方式。

“父亲杀了儿子、妻子杀丈夫、兄长陷害弟弟,下人杀了主子,情人杀了爱人,你们时家人,还真的什么事都做得出啊。时吾君,现在,就剩下你和你父亲了。”他指了指已然神志不清的时朝恩,“虽然说我答应了宋西风留你一命,但是,你若是不杀他,他只怕是要来杀你的。”

雪亮的匕首同时扔在时吾君和时朝恩的脚边。

厉旸对两人道:“时相,她保护不周,害死了你的儿子,自己却活着回来了,你不找她报仇吗?时吾君,他将你玩物一般地送给宋西风,你不找他报仇吗?”

时吾君目光依旧没有焦点,青肿的手指却摸索着紧紧握住了匕首。

于此同时,时朝恩嘴里胡乱吼着,眉目狰狞如地狱里出逃的恶鬼,举着匕首对着时吾君冲了过来。

厉旸眼睛一亮,顿觉热血沸腾起来,将时盛容狠狠箍进身体中揉搓着。

时吾君依着墙站起身,千钧一发之际向右侧身,吃力地往右躲去,那匕首堪堪划开她的左肩,她痛呼半声,脚下一软,仿佛站不住了,冲着厉旸的方向跌了过去。

厉旸眯起眼,手腕用力,将时盛容扔在一边,盯着时吾君的动作,手缓缓地按在腰间的剑柄上。

时吾君踉跄着跌到厉旸身前,眼看着匕首伸出就可以刺到他,突然身后有人一手扭住她握着匕首的手腕,另一手铁箍一般地扣住她的肩,将她摔在一旁。

“六弟,你这里这般快活,怎么不叫上为兄?”荆王厉晫大马金刀地站在厉旸面前,把玩着从时吾君手中卸下来的匕首。

厉旸抱臂扬眉,“五哥怎么来了?”

“路上遇到了宋将军,听他说了些有意思的事。”厉晫指指身后。

宋西风轻易将时朝恩毙于掌下,单膝着地将时吾君抱在怀里,恭敬地道:“王爷,臣是来接人的。”

厉旸一只手臂撑在桌上,支着头,“你这……是跪我?还是跪她?”

宋西风垂眸看着时吾君,“王爷说笑了。臣跪的自然是王爷。”

“哦……”厉旸沉默片刻,笑道:“只是,本王还未和父皇说及此事。”

宋西风抱着时吾君站起身,肃然道:“那请王爷不必说了,就当她早已死在边关罢。”说罢转身,大步流星出了院子。

厉旸脸色沉了几分,却没有多说什么。

厉晫侧身望着宋西风的背影,抱臂而笑道:“六弟,你猜,宋将军的三万黑骑军,这次一同来了么?”

黑骑军,由宋西风一手带出,跟随他戍边卫国,征战十余年,敌国将士谈之色变。这样的将领,即便是贵为王爷,也不敢轻易得罪。

闻声,时吾君在宋西风的怀中回过头,正看到厉晫对她咧嘴一笑。

时吾君缓缓收回目光,由着宋西风带着她离开时家,纵马向城门奔去。

他是武将,未奉诏不得回京,此番他私下回来亦即是越矩,所仰仗无非是几位王爷有心拉拢,此时接到了人,需在皇上未发现的时候赶紧回到紫澜关。

城门的守卫是他昔日的同袍,换命的交情,可深夜开城放他出去。

他所骑是匹骏马,速度快,颠簸得也厉害。时吾君浑身是伤,依偎在他怀里,看起来昏昏沉沉的,好像只比死多了口气。宋西风怕她跌下马去,便将她紧紧揽在怀里。

时吾君双手垂在他的腰侧,她软着身体,缓缓地在他背后亮出匕首——厉晫在卸掉她匕首的同时,将另一只更小、更薄利的虎头匕首插进了她腰带之中。

厉晫的用意,不言自明。

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都要死。

刀尖一转,时吾君毫不犹豫地将匕首送进了宋西风的后心,那匕首削铁如泥,她不过缚鸡之力,入肉竟无半分阻滞。

坚韧的身躯轰然倒下,宋西风与时吾君双双自马上滚落。

宋西风呼吸沉重,半跪于地,手掌按在胸口,深深望向时吾君,眼中是千军万马在前而不动如山的冷寂,“你就这般恨我?”

长街之上,清冷无人,一弯弦月高挂,月影闪烁如刀。

“我杀你,因为你杀了景儿。”时吾君伶仃而立,望向黑暗深处,“至于你我之间的那一笔帐,你说得对,我确实恨不到你身上。我想来恩怨分明,你和我,今生就算,两不相欠了。”

“不,我替你杀了时朝恩。君儿,你欠了我的。”宋西风笑望着她,就这么半跪着死去了,未阖的眼中是那般纯粹的笑。

时吾君竟伸不出手去阖他的眼,呆怔片刻,才绕到他的背后,将匕首抽了出来横在颈间,银色的虎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厉的寒光。

毕竟是血脉,她再怎样,也不能手刃生父,他算是替她报了仇。

她既欠他,就该还他。

“时吾君,从不欠人。”

欠你的,以命来还。

此生事了。

唇角微微翘起,手上正要施力,却忽然有埙声响起,深沉而苍凉。

时吾君睁眼去望,迷蒙暮色中,有人青衣如柳,踏月而来,对她温文一笑,“二小姐,天高地阔,山长水远,你可有想去的地方?在下虽不才,却也可以送你一程。”

“贺兰……长公子。”

时吾君的手轻轻一抖,锐利的匕首在脖颈间留下一道浅薄的血痕,不过那一点点痛,却逼得她流下泪来。

一弹指便是,千江水月,万里云天。

大泱史记:

兴宁九年春,帝拜贺兰擢秀为帅,率三十万大军南下征孚。

兴宁十年秋,泱败孚于鸣川河。孚灭。

兴宁十年冬,历明光、开元、兴宁三朝、与开元帝携手共创开元之治的一代贤相、名将、帝师贺兰擢秀,因大逆之罪处刑凌迟,年四十九,殁于妙陵。

死后暴尸三日,挫骨扬灰。

他一生光风霁月,德隆望尊,有义士为其立衣冠冢于开元帝陵西三十里的一座荒山之上,无碑,孤零零的坟头插着一柄虎头匕首。

有人说,这匕首是开元帝所赐,以证君臣同心,情谊深厚。

也有人说,这匕首是一女子所赠,他因她终生不娶,因她为大泱呕心沥血、殚精竭虑,终于求得海清河晏,天下太平。

便有传言,贺兰擢秀下葬当夜,有女子徒步而来,姿态高华,形容哀恸,三拜之后,饮剑自绝于坟前。

鲜血染红的孤坟,就好像新娘头上的盖巾,红艳艳的。

又过数年,荒坟化土,青丝成灰,所有的真相亦随之湮灭在滚滚的岁月之中,再无人探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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