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多情似被无情扰(2/2)
只是他不确定,这般狂跳的心,贴在她的脸颊耳畔,会不会照样出卖了他。
骆长清并没有听到他杂乱的心跳,她只听到了自己的心絮乱无章法。
幸而这夜色深沉,她那红透的脸是看不清楚的。
她发现自己忘记了什么。
她记得在刚到潍远县的时候,这个人为了帮她,曾经搬着竹席到她房间,那时候她险些误会,也在那时她告诉自己,这个少年长大了,他们不能再似幼年离的这么近。
可是她没有做到,一次也没做到,她又安慰自己,没做到也没关系,这个人长再大,在她眼中还是小孩子。
但,幼年时与这个小孩子同塌而眠的时候,会脸红吗?
这般思虑,某样心思不知不觉,慢慢落地生根,就要萌生了芽。
而她又想起了那晚乌衣寨的满山风雨。
那天,这个人情难自持,却说,幸而是你,所以不会酿成大错,他还说,他以为县令大人对她不同,因此关于他,一切都要过问她的意见。
所以,他对她,应是没有丝毫情动之意,对她相识的人,也没有丝毫介意之感吧?
心内就要破土而出的萌芽转眼被尘土掩埋,很快化成灰烬,她一笑,那灰烬就随风飘散,遍寻不到了。
她闭了闭眼,不是小孩子又是什么,这个人一片赤诚,她在这儿瞎想什么呢,平白污了他的心意。
她嘲笑自己,将自己讥讽的面红耳赤。
听到身边的声音:“师父,你在哭……还是在笑?”
她立即收敛了嘴角,想摇摇头,却不好意思在他怀中乱动,挪逾一会儿,才道:“没有哭,也没笑,只是还没睡着而已。”
此时此境,若能安然入睡,那才是……心虚有鬼故意装出来的。
她不认为自己心虚,所以没睡着才是正常,为了更正常,她轻松地开口:“要是你也没睡,那就说说话吧。”
“好。”对方很快回答。
那就再给他讲讲纸鸢的扎制技巧?
这也太……欲盖名彰了。
她思量着还是换个话题,一时半会儿怎么也想不到,久不开口,岳澜只好先说话。
岳澜的神思绕过了天涯海角天南地北,走过了这些年的岁月,从自己内心里那缕缕情意中流连而过,最后只脱口而出:“师父,你看,今晚的月色真美。”
她抬起头看了看,笑道:“是啊,真美。”
而后,又无话了。
许久之后,还是无话。
他们于是就这样相拥,不再言语,身边没有虫子再来叨扰,静夜无声,只听彼此的心跳。
最后还是睡着了,揽着的人分毫未动,即便是睡着,也记得将怀中的人护得紧紧,怀里的人也不曾动,她不愿辜负了这样的心意。
只是,相拥而眠的人,都没发现,今晚风高云厚,天上本无月。
唯恐多情只被无情扰,但此间依旧是良夜。
天亮后。
岳澜又去找龚老板修门锁,这回是两间,昨晚他们要换房间的时候,把隔壁的房门也给踹了。
他好心要给龚老板出钱,珠儿自恃不能被爹知道她的谋划,只得继续自告奋勇找人去修,并豪爽地说:“不要你出钱,我们店里有规定,东西损坏了都是我们自己的责任,不会叫客人赔偿的,你不用谢我。”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只要你不告诉我爹。”
给锁匠出钱的时候,她的心滴了好久的血,但转念一想,能让骆长清受些折磨,也不枉她这番心血。
只是过了好几天后,她从陆陵口中听说,这些时间他大师哥都在师父房中过夜的,说是要帮她赶虫子。
她顿时就傻眼了:“我这是……陪了夫人又折兵吗?”
她慌里慌张地开始寻找驱退衣鱼虫的办法,熏香不行,治标不治本,得有一种跟那豆粉皂荚一样能够在身上久留气味的东西才是。
她极尽所能,迫不及待,且拉了两人过来了解情况,骆长清对于她的热心赞不绝口,她不好意思回应,只在心里道自己简直是多此一举,她急于尽快找出解决办法,在问询过程中,听说两人只有抱在一起,那衣鱼虫才不会来侵扰。
两人认为这是个突破口,可珠儿一听,脑补了一下他们这些天抱在一起能做些什么,当即血朝上涌,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寻找办法的进度只好暂时搁浅,珠儿醒来后精神不佳,总觉得自己还忘记了一件事情。
直到深夜,她忽然想起来:“呀,他们俩还住着那贵客的房间呢。”
原是想折腾一下骆长清,既然岳公子也在那儿,岂不是连岳公子也连累了?
“左右那人没来,明儿早上给他们换回去。”她气鼓鼓的躺着,又暗叹,“我真的是没事找事啊!”
未待翌日,是夜,天字一号房,有不速之客到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