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一念生死(2/2)
心不在焉聊了半晌,他有些按耐不住了,明里暗里示意了好几番,对眼前人旁敲侧击地表示:你怎么还不走啊?
陈升鸿今天脸皮特别厚,对逐客令权当看不见。
他二大爷不出来,他今天就在杨家呆定了,他笃定杨连喜不会与他明面上闹翻,只要自己今天在这儿坐着,里面的人就有生机。
只是这主意没打多久,外面有人来传话,县令要他走一趟衙门,立刻,马上。
杨连喜当即就喜了,已做好了恭送的手势,却见那人站起后又坐下,对来人道:“我没空。”
杨连喜惊呆了。
大门外的衙役们也惊呆了。
“以往我们大人召陈掌柜,他可是随叫随到,有时候不叫也到,今天是吃错什么药了,这么横?”
“这叫心虚,他不敢出来。”孟寻道,“要不然,你们跟他提一下‘山匪’,你看他怕不怕?”
衙役瞪他一眼,又向门童道:“再传。”
门童于是又来叫人,且当真说了“山匪”二字。
陈升鸿的手一抖,心思瞬间凌乱,他踌躇半晌,强作淡定:“我已说过,现在没空,晚一些时候,我会亲自去找李大人。”
门童又去了,这一回很长没有动静,大概衙役们已经走了,陈升鸿暂时松口气,假装没看见对面的人牙齿痒痒的表情。
又待许久,那门童却再一次前来,上气不接下气道:“李大人亲自来了,在门口候着呢。”
两人都慌了神,杨连喜立马起身:“快请人进来!”
“小的请了,李大人说只是要找陈掌柜,就不进来叨扰了,也特地叮嘱让咱们杨家的人不必出门迎他,他……只叫我递一个字条给陈掌柜。”门童说着,将一个叠起的纸笺交到陈升鸿手中。
陈升鸿接过纸笺,颤颤巍巍打开。
一行小字:
“兄若自行认罪,定从轻处罚,百年基业不易,万莫一时糊涂,以至身败名裂。”
他收起纸笺,闭眼一叹。
到底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他的目光瞥过紧闭的房门,那张苍白的脸还浮现在眼前。
他攥紧纸笺,咬了一下牙,低声回道:“说没空,就没空,我看他没有拘捕令是不是敢强行抓我走?”
李牧延听到回话,眼睛都瞪圆了。
若不是他饱读诗书,此时怕是要怀疑这人的魂儿被谁给换掉了。
他徘徊了片刻,又递进去一个字条,另有一个红木雕花牌。
陈升鸿瞧见那木牌,神色陡然变了。
拘捕令!
旁边字条上写:“胡阿素已交代始末,兄之罪证已定,按律吾可强拿。”
他颓然一怔,苍凉地叹气,苦笑了两声。
杨连祁啊,不是我见死不救,只是我也自身难保了,希望你福大命大吧。
他慢慢起身,纸笺从手里滑落,翻了个面,忽见背面竟还有字。
那字用墨较浅:“但觉兄似有苦衷,吾且回公堂静待,然至酉时不候,望兄莫误,亦莫负。”
他的心一轻,又浑然坐下,一时感,一时愧,交杂于心叫他好半天没有说话。
对面的杨连喜随着他起身又坐下,心也升起又落下,而后见那人彻底坐踏实了,他也彻底无语了。
天快黑的时候,杨连祁终于醒了。
神医说暂时不会有性命之忧,卧房里方乌压压围了一圈人,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毕竟人已经无碍,再想让他病危不是一时间能够明目张胆就做的事儿,因此就算杨连喜母子都守在床边,**的人也是安全的。
陈升鸿放下心来,又不禁苦笑,病秧子躲过一劫,他的劫恐怕是躲不过去了。
沈芊芊一贯见他没好脸色,今日却对他感激涕零,恨不得倾囊相助,但她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唉声叹气。
反倒是陈升鸿临走时还要费心提醒她:“我二大爷给你的东西收好了没?”
她回想片刻:“你是说那个发黑的银针吗,我收好了,但他给我这个做什么呢?”
“验毒,查毒药来源,查是谁购入,查经过谁手,留证据,让元凶狡辩不得,这个还用我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