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谁敢撄锋（2/2）

“……钟大夫！”她失声。

顾南桑精神一震，忙抬眼看向门口。

那人一袭灰布长衫，单薄的肩头挂着一个木头药箱，表情浅淡，眉目深邃，正是钟声晚的脸。

他快步走来，旁人只感觉到一阵风，眨眼之间，便看他在顾南桑床前跪下，还看不清他是如何打开药箱的，顾南桑便感觉手腕上一痛。

“忍一忍，我为你扎针，定可保你们母子三人平安。”他声音平稳，却语出惊人。

室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一个人出声要他避嫌，就连王妃也是小心翼翼。见他下手如飞，又开始取针，王妃方才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大夫，你说……母子三人？”

钟声晚手腕极稳，目光未从顾南桑身上移开，又动手喂了她一粒药丸，方才轻微点头：“嗯，她腹部巨大，脉息有力，是双生胎。”

“这……”王妃一愣，然后高兴起来，笑意方才爬上脸，又顿住，皱眉问：“那桑儿可有大碍？”

钟声晚这次没说话，等到所有针都插上，他方才抬手，擦去额角的细汗，转头朝产婆吩咐道：“看看如何。”

产婆两人忙上前，掀开被子看了情况，其中一人喜道：“成了，胎位正了！”

钟声晚轻舒了口气：“我取针，你们帮她生产，若有异动，随时告知我。”

他动手取下顾南桑身上的银针，一一收好，便带着药箱，退回到门口，背对一众女子，垂着眼，羽睫颤抖。

顾南桑感觉到下腹一阵阵紧缩，疼得忍不住哭叫出声，脸上的汗水也从未停过，几乎模糊了双眼。

“拿帕子放在嘴里，让她咬，别伤了自己。”钟声晚听着动静，沉声道：“你有力气叫喊，不如听产婆的，将力气花在该用的地方。”

顾南桑咬住帕子，声音逐渐细微了，然后便听到产婆的呼声：“出来了出来了！见着孩子的头了！”

顾南桑心中大定，愈发用力起来，期间喝了一些参汤，还用了一块糕饼，恢复了些力气。

伴随一阵响亮的哭声，产婆的笑声响彻屋子：“是位小公子！”

“还有呢！”另一个产婆见顾南桑松了力气，忙道：“夫人，还有一个孩子，可别松懈！”

顾南桑的体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她脸色苍白如纸，喉咙里也是阵阵发紧，身下疼痛酸胀，几乎感觉被车轮碾来压去，痛不欲生。

钟声晚快步进来，目不斜视，动手又是几针，扎在顾南桑头上。

顾南桑只感觉自己的体力完全被透支，此刻是被强行提起一口气来，忙抓住这机会，按照产婆说的法子，用尽最后的力气生产。

不多时，又是一阵哭声，产婆剪了脐带，清洗干净孩子，拿了棉布包裹，笑道：“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位千金！”

“龙凤呈祥，真是极好的寓意。”钟声晚看了两个孩子一眼，似是有些感慨，转念一顿，淡淡开口：“无需担心，他会没事的。”

这个“他”说的是谁，顾南桑心知肚明。

但她来不及说一个谢字，钟声晚便转身离开了房间，冬雪阵阵，寒风凛冽，只看到他灰黑色的袍角，纤尘不染，不似凡人。

顾南桑本是极为疲惫，早该昏睡过去，可眼下，她一丝睡意也无。

平幽王妃看得揪心，让侍女抱着孩子过来，握住顾南桑的手，柔声道：“好孩子，你方才生产，元气大伤，赶紧休息吧。清萧他素来有分寸，不会有事的。”

顾南桑说不出话，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心中更是惶然。

直到外面突然响起一阵巨大的轰鸣声。

这声音极为特殊，轰轰烈烈好似地震一般，久久不绝，一声连着一声，极为骇人。

屋子里年纪小的侍女都慌乱起来，，顾南桑却感觉心中大石落定，一下子稳了心神，困意这才袭来，她陷入了沉沉黑暗。

那声音不是别的，正是大炮的声音。

数年前，顾南桑初到正阳城，那时与周清萧还不算熟悉，彼此试探交换。她想帮孟家拿下城北的地皮，正是现在故梦温鼎山庄的位置，而那块地皮正好要经过官府，同时姜家也在竞争。

后来阴差阳错，顾南桑借由还是系统的柔嘉公主，画出了一幅精密的大炮构造图。

这个时代有爆竹和烟花，想要完成大炮，也不过是时间问题。顾南桑当时给了周清萧，便不再告诉他任何有关现代武器的事情，后来这件事情没有回音，她便以为石沉大海，没再提起。

可今日轩辕宁毁约在先，派大军前来，这一声声的炮声，绝无半点虚伪。漫说是胆小如鼠的京城勋贵，便是凶狠如豺狼的西凉骑兵，见了这阵仗，也要倒退数十里。

这是热武器，冷兵器和人肉在它面前形同虚设，是周清萧一直牢牢握在手中的底牌，突然打出，四海为之震慑，天下为之震惊，轩辕宁不敢撄其锋芒，只得下令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