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月下清辉（1/2）

血迹洒落在青砖琉璃瓦上，月色掩映，居然是浓烈的黑红色。

顾南桑一惊，忙抽出腰间的手帕，紧紧握住周清萧的手，失声道：“你……”

“我没事。”周清萧用手帕捂住了唇角，可那黑红色的血液还是从他指缝间渗漏出来，风里有淡淡的血腥味，直叫人心惊肉跳。

他还想说什么，一抬眸，却见方才还在生气叫嚣的顾南桑此刻满眼的惊慌失措，清亮干净的眸子里全是水雾，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顿时顾不得了，随手擦干净了血迹，将她揽入怀中。

“好桑儿，别哭，别哭，我真的没事。”

从来知道战场凶险，顾南桑其实心中一直悬着，眼见他没事，并未如传言那般受了重伤。原本心中的石头都已经落下，却见他忽然吐血，一下没忍住，哭了出来。

他不安慰倒还好，越安慰，她便越是忍不住，眼泪如断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我真的没事，这是余毒。”周清萧心里柔软无比，一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轻声道：“是西凉国王子下的毒，季星阑已给我解了，只要把毒血吐出来就好了。”

顾南桑努力消化着他话里的含义，抽抽搭搭了片刻，眼泪倒是止住了，就是打嗝停不下了。

她双眼通红，小猫般压着嗓子，低声问：“什……嗝，什么毒？”周清萧险些笑出声来。

他低声道来。

西凉与天齐的纷争由来已久，恩恩怨怨，可以追溯三代人以上。周家戍守边境多年，与西凉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对于彼此的算计都很熟悉，这也是多年分不出上下的原因之一，两边的主将甚至在两国和谈时期喝过酒。可两国使臣见面，要是谈不拢，两位主将一样是提起刀剑，上战场对峙。

这是原则，也是立场，与私交没有任何关系。

周清萧曾深入敌军多次，最近的距离，甚至还去到了西凉的王都，见过西凉的王子。

王子是西凉王王位继承者，比起西凉王的瞻前顾后，他年轻英勇，想法很多，可以说胆大妄为。

上次西凉国使臣到来，轻易就被幽冥教的青霜杀死，周清萧当时便觉得蹊跷，这件事情明摆着是冲着平幽王府来的。

要知道，平幽王府权势极大，若非多年安守本分，便是问鼎京城，也是有资格的，这也是皇帝一直忌惮和冷落幽州的原因。

使臣遇害的事情一出，周清萧就和平幽王密探商议，用了多方力量，方才将这件事情压下来。

平幽王府能安稳至今，自然也有自己的本事，他们虽远在幽州，但若想知道京城的动向，倒不是难事。

“原本皇上已经让人写了问责的文书，要惩处我爹，但最终折子还是没有下来，你可知为何？”周清萧问。

顾南桑看他卖关子，不由猜测：“你们在朝中有人，让他们说了什么话，所以皇上忌惮，不好动手？”

周清萧笑而不语。顾南桑眼睛一转，忽然想到了什么，失声道：“这……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吧！”

西凉使臣死后不久，这个消息就传到了西凉国，这自然是幽冥教做的，看得出来，幽冥教和西凉也有合作，达拉说是使臣，其实就是个推出来当靶子的。

这其中，幽冥教想引发西凉和天齐之间不可逆转的矛盾，从而大肆发兵，他们才有可乘之机拿回幽州。

所以幽冥教和西凉国合作，并且伏低做小，假意投诚，这是说得过去的。

京城那边，想和西凉国合作，从而去掉平幽王府这颗眼中钉。这个说法十分胆大，也很冒险，身为皇帝自然做不出，可对他的皇位有企图的儿子们呢？

假设皇子中有人和西凉国合作了，那为什么不等朝廷问责，西凉就火速出兵，直指边境，力度之大，不得不再次派幽州军迎战？

这弯弯绕绕的，最后竟然是平幽王府和西凉国合作的可能性更大！周清萧垂下眼，声音淡淡：“若非情势所迫，我们也不愿如此。若非西凉大军压境，我们在幽州等来的，只会是一道削藩的旨意，就此整个幽州被京城插手，我周家也沦为阶下囚。”

顾南桑说不出话来。

良久，她轻叹一声：“朝堂立场不同，我不好发言。”

皇帝有皇帝的想法，眼看平幽王府做大，拥兵自重的可能性越来越强，他自然也害怕。平幽王只想安安心心守护一方，可他手握重兵，在幽州更是拥有极高的声望，整个幽州也逐渐富庶起来。所以，这样的想法，说出来，哪个当权者会信呢？

周清萧听顾南桑这样说，不由捏了她一把：“发什么言，关你什么事？”

顾南桑笑了笑，听他继续说。

西凉王子知道平幽王府要自保，也是他先向周清萧伸出橄榄枝的，两方合作，西凉王子想得到天齐国，而幽州，可以留给平幽王。

周家虽然提防京城，但也没有拥兵自重的想法，对于领土没有什么野心，也不可能为此叛国。

但为了稳住局势，他假意答应西凉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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