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并蒂莲（2/2）

直到那蜻蜓点水的一吻落在额前，两人俱觉得一阵颤栗。

顾南桑不敢去看，周清萧也迷离了双眼，他深吸一口气，倒退半步，低声道：“出去走走吧，我去牵马，在巷子口等你。”

他说完，轻轻捏了她的手心，到底克制住了自己，转身出去了。

顾南桑久久平静不下来，深深吸了口气，直到听见清芷在外间的呼唤声，方才回神。

“小姐，先前喝了些酒，可是乏了？”清芷说着，把醒酒汤放在桌上，道：“要不早些睡了吧？”

顾南桑轻咳一声：“帮我拿一件披风。”

清芷疑惑：“小姐要出去？”

“今日中秋，你没瞧见宾客们都走得早？”顾南桑笑了笑，拍拍她的肩膀：“外面有灯会，左右今日都没什么差错，有爹娘坐镇，我想出去看看。”

清芷还是觉得不妥，一边取下披风，一边道：“小姐，如今你已是将军府的千金，出入不比从前随意，要不还是让小少爷陪着您一起吧？”

顾南桑失笑，伸手轻轻捏了一把这小丫头的鼻尖：“不要北槐，也不要你陪着。”

清芷顿时摇头：“不，小姐，清芷绝不能让你独自出去，若是……”

“好好好。”顾南桑怕了她，无奈低声道：“自然有人陪我，你就早点歇着吧。”

清芷原本还想问的，眼见顾南桑神情有异，顿时回过神来，那点子惊讶也变成了笑容，甚至还有点欣慰：“小姐，你总算开窍了，大公子他对你早就……”

话未说完，在顾南桑不善的眼神下闭了嘴。

眼瞧着自家小姐红了耳朵，清芷也不敢再造次，只是偷笑着为她把披风系好，还整了整头发，扶正了发钗，小声道：“清芷送小姐到门口。”

“好。”

主仆两个偷偷摸摸的，从小花园穿过，走到将军府南边的侧门。

“小姐可要早些回来，晚了天凉。”清芷还在殷殷嘱咐着。

“知道啦，回去吧。”顾南桑无奈，这小丫头深得她娘亲刘氏的真传，在许素衣身边伺候也是这样事无巨细，许素衣倒是觉得宽慰，但到了顾南桑这里，就变成了无奈。

清芷福了身，转身离去。

顾南桑把披风上面的兜帽拉起来，罩在头上，提着裙角下了台阶。

“南桑。”却忽然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

顾南桑意外，转身回眸。

却是孟静松。

他的脚步有些不稳，像是喝醉了，纵然还是一副清冷的表情，目光却有点迷离了。

“孟二哥。”顾南桑福身。

孟静松怔了怔，低声道：“你总是这般生疏。”

这话听着不妙，顾南桑隐约知道他想说什么，不由紧了紧手指，笑道：“怎么是生疏？如今我哥娶了晚晴，我们两家便是亲戚了，按辈分叫你一声二哥，才是应当的。在我眼里，孟二哥也一直像我的亲哥哥一般，对我处处照顾，宽厚可靠。”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顺势而为，既不刻意，又把该表达的意思都说了。

孟静松是聪明人，顾南桑觉得，他一定听得懂。

孟静松怔了怔，脸色微微发白，他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右手一直藏在身后，听了顾南桑一番话，脚步有些虚浮，下意识地往前走了一步。

“今日中秋佳节，想来外间灯会不错，孟二哥在正阳城想必也有许多故友未见，何不去聚聚呢？”顾南桑面色不变，仍是笑着的。

“你……”孟静松看着她的笑容，内心忽而觉得无限苦涩，他低声道：“那些故友，也不过是泛泛之交。南桑，我始终不算真的考中，不被朝廷认可，算不得真本事……也无颜去见谁。”

顾南桑听得微微皱眉：“孟二哥，那日你高中寒榜头名，举家欢庆，人人都以你为傲，如今你为官一方，甚至升了品阶，为何还要执着朝廷的认可呢？”

“那日若非你一番话劝解我，使我胸襟开阔，我也不会赴任。”孟静松似是有些急切，清冷的表情没有了，再度往前走了一步，语气有些急促：“南桑，这一切都是你的功劳，我心里……我心里十分感念你。当年我赴京赶考，原本想送东西给你，只是冰雪难行，走得匆忙，故而来不及。”

他说着，终于伸出右手，双手摊开，捧上一件温润的事物。

是一枚通体莹白的玉佩，两朵莲花灿然绽放，底部有一抹精巧的翠色，正好是荷叶的位置，雕工精湛，活灵活现，是一对并蒂莲。

莹白的玉，鲜红的穗，寓意显而易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