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等你长大（2/2）

顾南桑狠狠地踩住周清萧的脚。

干净华丽的靴子顿时凹陷下去，染上她鞋底的灰尘。

周清萧哑然失笑。

她是个商人，永远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也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他倒也不再勉强，稳了稳心神，道：“北槐想学武。”

这话一出，顾南桑便沉默了。

虽然有所预料，上次被绑架的事情在顾北槐心里有很大阴影，但却没想到，居然直接改变了他对于以后人生的选择。

他自小在父亲的熏陶下熟读圣贤书，在此之前的目标便是考取功名，突然想换一条截然不同的路来走，不知道下了多大的决心。

顾南桑轻叹一声。

“这些事……以后不必告诉我了。”

周清萧挑眉，心下不悦，还以为是她又想和自己划清界限。

但顾南桑却垂下眼，低声道：“无论如何，这是北槐的选择。只要他认为对，觉得可行，那么就去做吧。我希望他平安顺遂，却不能以此为理由，来干涉或是阻碍他的人生。否则就是以爱之名，来对他进行束缚和绑架，失去了原本赋予爱的意义。”

她看向周清萧，认真道：“这是他的隐私，既然他不想我知道，那么就一定有他的理由。只要他平安，其他的事情，我就没有必要过问了。”

无论什么时候，她似乎总能带给自己不一样的惊喜。

从前是令人眼前一亮的经商头脑，闻所未闻却十分好用的记账知识，后来是圆滑却安于本分的为人处世，不卑不亢的态度，如今是恰到好处的感情和关爱方式。

“好。”他温声应了，又道：“我会照看好他的。”

这话说得，好像顾南桑托付了他，又或者是他应该做的一样。

顾南桑顿觉微妙，瞥了他一眼，淡声道：“周公子，我很感谢你为我们家所做的一切，但是我身无长物，与你的身份也是云泥之别，除了一些世俗的银钱财物，实在没什么好报答你的。”

周清萧攥紧了手指，忽而看见她皱眉，又放轻了手里的力道，怕捏疼了她。

但她话里的拒绝显而易见。

周清萧今年十七岁，已在沙场上大小征战无数，王府权势显赫，幽州世家众多，加上他本身相貌出众，放眼整个天齐都可以说是上上乘之选。早些年，王妃不是没有动过为他说亲的念头，但都被他拒绝了。

一来是觉得，自己一无所长，就会打仗，长年不在家，别无端耽误了人家姑娘。二来是觉得，实在没什么可心的人选，对于这些事情都没有太大念头。

若是换做别人，这样拒绝他，别说三番两次，就是一次不够明显的暗示，从小教育他的圣贤书以及王妃的观点，就足够让他后退。

但理智是一回事，感情是另一回事。

他终于明白，果然人都是自私的。

“只是因为我的身份吗？”周清萧垂下眼，深邃的眸子好似一束明晃晃的光，比起正午的太阳还要灼烧人眼，直直望进顾南桑躲闪的眼睛里，让她连躲闪都忘记了。

“若是……”他顿了顿，还是问出了口：“若是孟静松，你会答应吗？”

他本来不想点明，怕为别人做了嫁衣，但一看顾南桑今日的态度，明明也已经有所察觉，他不信她真的一点也不知道。

果然，顾南桑的眼神飘忽了起来，她垂下眼帘，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情绪，低声道：“那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周清萧见她松动，再度逼问道：“他与你身份相当，家世差不多，若是他……你会嫁给他吗？”

顾南桑眼皮一跳：“我为什么要嫁给他？”

这话回答得太快，也太理所当然，话一出口，顾南桑顿觉自己失言。但来不及再说什么补救的话，一抬眼就看到那人星光熠熠的眸子，含笑三分看着自己，薄薄的唇角翘起来，像一只偷到腥的狐狸。

“我知道了。”他说。

顾南桑忍不住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翻了个白眼：“你知道什么？”

还不等他回答，又别开眼，眼神飘忽道：“我该回去了，清芷找不到我会着急。”

“好。”意外的，周清萧居然没再纠缠，伸出双手抱住她，几个起落就回到了地面。

他能放过自己自然最好，顾南桑转过身就想跑。

然后就被周清萧拉得转了个身，又抱了满怀。

他笑得两眼弯弯，眸光潋滟好似风情缱绻的江南水乡，他凑近来，贴着她的耳朵，轻声道：“小南桑还小，不着急，我可以等你长大。”

耳鬓厮磨。

顾南桑忽然就想起了这四个字，登时慌乱，使劲挣扎开，咬牙道：“谁稀罕你等，喝多了吧你！”

她也就是干喊两声厉害，知道自己完全不是周清萧的对手，转过身就往月洞门跑去。

周清萧倒也不追了，他的视力极好，看见她绯红的耳垂，觉得多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神清气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