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心胸开阔（2/2）

顾南桑绕过曲折的石板小路，穿过窄小的门洞，在书房里找了一圈，终于在竹林深处的一块大石头上看到了孟静松。

他五官清俊，神情仍旧是冷冷的，一袭白袍随风飘着，随意地半躺在石头上，手里拎着一个瓷瓶，隐隐有些酒味。

明明今日这盛宴为他而开，他却仍是这般闷闷不乐，清冷疏离的样子。

“孟二哥。”顾南桑在不远处站定，微微一笑，朝他福了福身。

孟静松回过神来，目光流转，慢慢坐起了身，看向顾南桑的时候，眸中万千光华流转，最终却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

“孟二哥此番高中，想来不日王府就会安排官职，你可有什么打算？”顾南桑笑着走近前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椅子和桌子都做得十分巧妙，就地取材用竹子做的，别有一番情趣。

孟静松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倏而冷笑一声：“高中？说得好听，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

顾南桑微微一怔。

他人虽然清冷，但向来熟读圣贤书，心胸总是开阔的，倒是第一次听到这样嘲讽失落的话。

“怎么能是自欺欺人？”顾南桑笑道：“你从一千名学子里脱颖而出，便已是最好的证明，有些人见不得你好，说些贬低的话，只会显得酸溜溜的，而无法否认你超越众人的才能。”

听她这样说，孟静松的眸子里有了一点光彩，他看着顾南桑，神情无比认真：“你真的觉得……我没有在京城考中，不算丢人吗？”

“怎么会？”顾南桑讶然，随即失笑：“男儿志在四方，只要用心，无论做什么都可以取得成就。即便你选择了科考这条路，但京城就一定是最权威的吗？或许有的考官认同你的观点，而有的考官只认为你胡诌，这是随机的事件，全由阅卷人主观的判断，若他对你全盘否定，你本身已有的才能，就会因此减少吗？同样的，你已经取得的荣誉会因为眼红之人的嫉妒而不复存在吗？”

孟静松心头一松。

他倏然站起身，顿了良久，方才道：“南桑，是我太过执着京城了。我苦读多年，格局心胸竟不如你一个闺中女子，实在惭愧。”

“若换做是我，也是想不开的。”顾南桑轻叹了一口气：“苦读多年，风雪奔波赶考，换来这样的结局，是谁都不能接受。”

她转念看了看他，又笑起来：“可木已成舟，如今你已是寒榜魁首，即便京城不认可，但若能在幽州做出一番成就，岂不是京城的损失？”

风吹叶动，初夏的阳光细碎从叶缝间洒下，少女盈盈一笑，眼波暗转，似含着无限星光。

孟静松的喉头滚动了一下，忽然别开眼，仰头喝了一口酒，闷声道：“可我如此……有何颜面面对重要的人？”

顾南桑顿时心领神会，原来这位是为情所困。

“既是孟二哥心悦的女子，想来必定气质出众，眼界开阔，不会因为你没有在京城取得功名，而对你有所偏见的。”

孟静松倏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甚至上前了一步，但最终什么也没说。

顾南桑看着他，忽然感觉有些微妙，但她掩饰得极好，只是淡淡笑了笑：“孟二哥若还有顾虑，为何不去闯出一番名堂？这是最好的证明，即便不去京城，你的一腔抱负和才华也有人欣赏，有处施展。这样，你喜欢的人也会为你感到高兴，你也不会觉得无颜面对了。”

“你说得对。”孟静松眼中逐渐恢复了光彩，不复连日来的阴郁沉沉，他放下酒瓶，拍了拍衣袍上的青苔，看顾南桑笑意盈盈的样子，方才觉得有些赫然。

“我……衣冠不整，让你见笑了。”

顾南桑失笑：“没关系的，人总有失落的时候。”

见孟静松心情好转，她也轻松不少，再无多话，便转身告辞。

却不知道，她离去时纤细婉约的背影，深深烙印在了孟静松的眼中。

竹林深深，虽然是夏日，但走在这处仍觉有些寒冷，顾南桑看了看天色，往大门走去。

却不防突然腰间一紧，脚尖离地，失重的感觉让她头晕目眩。

顾南桑吓得背上都出了冷汗，下意识地抓紧了什么东西，却感到一阵温暖。

抬眼一看，居然是周清萧。

他面无表情，俊美的轮廓蒙上一层薄薄的冰霜，侧脸的线条冷冽无比，连深邃的眸子也毫无笑意，与惯常喜欢开玩笑没正形的时候好似两个人。

“你有病啊！”顾南桑眼下可没心情欣赏他的美丑，整个人被周清萧抱在怀里，离开了地面，气得直接吼了出来。

周清萧听了这话，唇角更是抿紧了，脚下连点，居然还在提速。

顾南桑吓得不轻，顿时不敢说话了，两只手紧紧抱住了周清萧的肩膀，不敢睁眼看脚下的风景。

轻功看着潇洒，体验起来可一点也不美好！

这家伙神出鬼没的，发什么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