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2/2）

那人影静立于识海彼岸，指尖轻点，一道与混沌紫芒同源的光痕自虚无落下，映照鸿元本源。

于是乎，鸿元便拥有了逆风翻盘的神力。

原本鸿元心中所想的，还是利用系统，以蚩尤之力对抗蚩尤，岂不料系统竟在关键时刻沉默，反倒是那道来自未知的紫芒主导了一切。

如此情况，让鸿元始料不及，亦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疑虑之中。

那道紫芒的源头究竟为何？

是敌是友？

亦或是某种无上的存在？

这些，鸿元得不到答案，只觉得那道紫芒如影随形，仿佛自亘古便已蛰伏于他神魂深处，只待命定之时苏醒。

而这时。

蚩尤的神魂彻底消散，九幽裂隙骤然闭合，天地法则悄然归位。

天地间的纷乱也随之平息，仿佛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

鸿元转头望去，百里屠苏、陵越、紫胤、芙蕖、尹千觞几人仍旧在昏迷当中，先前的战斗似乎并未影响到他们。

这点鸿元倒不意外，毕竟是他在与蚩尤交手的时候，以无上法力隔绝了战场余波，护住了他们。

然而，就在这时。

有一道身影正踉跄着从远处跑来。

那人身体佝偻，满头的白霜，脸覆铜面，正步履蹒跚的朝着倒在地上的“蚩尤”奔去。

准确的说，随着蚩尤被鸿元彻底封入九幽，现在应该是欧阳少恭。

欧阳少恭的身体已然被毁灭的不成样子，没有了蚩尤的力量支撑，就连那仅剩的一丝残魂，此刻也距离毁灭仅一线之隔。

此时，在欧阳少恭仅存的意识中，桐姨的身影正朝他走来。

“桐姨.....是你吗？”

欧阳少恭发出微弱的呢喃，声音几不可闻。

桐姨不语，只是一味落着泪，不断点头。

她颤抖着伸出枯槁的手，想要抚摸欧阳少恭，但却因欧阳少恭身体毁灭，因而无法触碰到任何东西。

她只能将手掌悬在半空，任泪水滴落在虚影之上，化作点点荧光消散。

欧阳少恭的残魂微微颤动，似感受到久违的暖意，嘴角竟勾起一丝孩童般的笑意。

“也好，临走之际，桐姨你能来送送我，也算是不错。”

“只是可惜，终究没能复活巽芳......”

欧阳少恭发出这样一生感叹。

纵观他漫长的一生，执念如火，焚尽轮回，只为逆天改命，重聚所爱。

但因执念太深，反误己身，终是一场空。

不仅在执念中迷失了本心，更牵连无数生灵涂炭。

细细回想起来，欧阳少恭只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不仅所有的布局全部被鸿元所毁，更在命运的洪流中沦为棋子，成为了蚩尤重现世间的牺牲品。

如此经历，用一句小丑来形容，也丝毫不为过。

于是他笑了，笑声微弱却释然，仿佛看透了千百世轮回的执妄。

生之所求，终归虚妄；

爱之所念，亦成灰烬。

就在欧阳少恭准备安然赴死的那一刻。

身前的桐姨却是忽然将铜面缓缓摘下，露出苍老而温润的面容，轻声开口：“少恭，你为何就是想不通呢。”

“生死有命，情缘有定，你偏要逆天而行，可曾问过巽芳她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桐姨的声音如风拂枯叶，轻却入心。

欧阳少恭的残魂猛然一震，看着桐姨的面容，整个人如遭雷击，记忆深处那个温柔的笑靥与眼前苍老的容颜缓缓重合。

他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唯有残魂剧烈震颤，似有万钧之悔压上心头。

“原来……你一直都在。”

在心底发出这最后一句话之后，欧阳少恭彻底消散在九幽的风里。

残魂化作点点流光，如萤火般飘向了百里屠苏。

其在生命尽头，终于得知了真相，但他究竟是否真正放下了执念，已无人知晓。

唯有那点点流光融入百里屠苏体内时，仿佛一声极轻的叹息，在风中悄然散去。

巽芳看着身前已无一物，亦轻轻闭上双眼，指尖抚过空荡的虚无，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

风停了，天地间一片寂静。

她躺在欧阳少恭逝去的位置，缓缓蜷起身子。

像倦极的飞鸟归于荒原，她的呼吸轻得几乎与风同步。

月光洒落，将她的白发染成银色，她不再言语，也不再起身，只是静静躺着，任寒冷与寂静将自己包裹。

欧阳少恭或许对不起这天下的任何人，但唯独对巽芳，他倾尽了轮回也不曾改悔的深情。

于是在欧阳少恭消散的刹那，巽芳亦随之而去。

她的魂魄如薄雾般轻盈飘起，与那残存的流光悄然相融。

二者交汇，如久别重逢的溪流归入深海，无声无息。

光芒微闪，似星尘低语，于虚空中勾勒出两人并肩而行的幻影。

那幻影渐行渐远，终消散于月华深处。

此后天地依旧运转，晨昏更迭如常。

鸿元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亦是不知该是何滋味。

对于欧阳少恭，他无疑是厌恶甚至憎恨的。

其结局也是自食其果，算不得半分冤枉。

可当那一点残光消逝于天际，他忽然觉出一丝悲凉。

爱恨皆空，执念成灰，这世间终归是一场寂寥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