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我走路带响，整条街给我打拍子？（2/2）

楚牧之脑海里再次浮现出这个词。

昨天，是他的“拍击”动作，影响了那片菜园。

而今天，仅仅是他最寻常的“行走”和“呼吸”，就让整条老街都产生了共鸣？

他缓缓站起身，决定再试一次。

他刻意加快了步伐，几乎是小跑起来。

“嗒嗒嗒嗒嗒嗒……”

急促的脚步声响起，身后不远处的几户人家，晾在窗外晾衣绳上的铜质挂钩，像是被风吹动，接连不断地相互碰撞，发出“叮叮当当”一连串清脆急促的旋律，完美地卡着他每一步的节奏！

他又猛地慢下脚步，一步一步，走得极缓。

路旁那棵老槐树上，几片枯黄的叶子正打着旋儿飘落。

就在他放慢脚步的瞬间，那些落叶下坠的速度竟也诡异地延缓，仿佛被放了慢镜头，悠悠地、间隔拉长地飘向地面。

成了！

楚牧之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不再是单纯地影响“物品”，而是正在影响一个“空间”的节律！

他的存在，就像一个移动的指挥棒，整条街都在无意识地为他打着拍子！

“我走路带响，整条街给我打拍子？”

这个荒诞又霸道的念头，让他一时间哭笑不得。

正午时分，天空毫无征兆地阴沉下来，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落。

楚牧之正好走到陈阿婆家门口，便一步跨进了那熟悉的屋檐下躲雨。

“阿婆。”

“欸，牧之啊，快进来坐。”陈阿婆正坐在小马扎上择菜，看到他，脸上立刻露出慈祥的笑容。

老人颤巍巍地给他倒了一杯滚烫的姜茶，让他暖暖身子。

楚牧之捧着热茶，看着屋檐外倾盆的暴雨，雨水汇成溪流，顺着老街地砖间那些古老的排水槽，哗哗地流淌。

陈阿婆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忽然幽幽地开口：“你晓得不？咱们这条长乐街的地脉，在一百多年前，就是靠着老祖宗们一句一句的夯歌，一锤一锤给压牢的。”

楚牧之闻言，侧过头来。

“那时候没机器，修路全靠人力。每块砖，每寸土，都听过那些汉子们的哭声笑声、听过街坊邻里的吵架拌嘴、听过一代代娃娃在这里学步的跌跤声……可这些年，人走得差不多空了，歌也没人唱了。地气，也就散了。”

老阿婆顿了顿，浑浊的眼睛转向楚牧之，目光落在他那被雨水溅湿的裤脚上。

“可你一回来，”她慢悠悠地说，“它好像……又认主了。”

话音刚落，暴雨竟奇迹般地停了。

乌云散去，阳光重新洒下，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折射出万道金光。

楚牧之心中一动，下意识地从屋檐下踏出了一步。

他的脚，正好落在一小片浅浅的积水上。

“啪！”

一声清亮而沉实的水花溅射声响起。

这声音并不大，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贯入了陈阿婆的耳膜，让她整个人浑身剧震！

老人手中的青菜“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楚牧之落下的那只脚，

“就……就是这个音！”

她失声脱口，声音都在颤抖，“你怎么会……你怎么会踩出‘封街调’？！”

“封街调？”楚牧之愕然。

“是啊！”陈阿婆激动地扶着门框站起来，“就是这条街竣工时，老师傅们打下最后一块收尾石的那个音！那段录音早就失传了，我……我也是小时候听我爷爷提过一耳朵，只在他脑子里有个模糊的印象！”

楚牧之闻言，猛地低头。

他看见，在午后灿烂的阳光下，自己投射在地上的影子边缘，竟泛起了一圈极其淡薄、却又无比尊贵的金色纹路，只一闪，便瞬间消失不见。

他缓缓握紧了拳头，感受着从脚底传来的、与整条街道脉搏相连的律动，心中终于升起一个清晰无比的明悟：

他的身体，正在成为一条活着的记忆通道。

他不仅能唤醒土地的响应，更能重现那些被时光掩埋、刻印在空间深处的声音与痕迹！

他抬起头，目光越过眼前熟悉的街景，望向老街的尽头。

在他的感知中，整条街都在因为他的存在而“歌唱”，那是一种古老而和谐的共鸣。

然而，在这片和谐的乐章里，却有一个地方，始终盘踞着一团难以化开的、充满了灼烧与哀恸的死寂。

那里，仿佛是整首“长乐歌”中，一个被烈火烧穿的、永远无法弥补的空洞音符。

那个方向是……

楚牧之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