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满船风月忆江湖（2/2）

春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走回荣福堂的，只是觉得灵魂好像被抽走了，只剩下一具躯壳，无法抵御北风的寒冷。

冬天到了。

冬天终究会过去，可她心里的寒冬却被死死都冻住了，怎么也照不进阳光来。

“东西都整理好了吗？”

顾轻在她的身边，细心叮嘱着。还有半个月就要过年了，明日他要带春烟回家。

“嗯。”春烟点点头，还是努力挤出一缕微笑来：“还不知要带什么礼物好。”

她不敢抬头看顾轻虚情假意的眸子，和那双薄情寡义的唇。她怕忍不住会脱口而出质问他。

可是她又有什么资格呢，顾轻是为了给她换药膏。

“你肯跟我回天津，就是对他二老最好的礼物了。”顾轻的心早已经飞回了天津卫，那个从小就离开，杂糅了三教九流，鱼目混珠的家乡。

“小妹几岁了？我给她买了身洋装，不知道她会不会喜欢……”

春烟犹豫着，其实她没有穿洋装的经验，所以生怕选不好。只是比照着白凤娇身上的衣服款式买了一身。

顾轻粲然一笑，心里愈发觉得春烟单纯可爱。小孩子总是好糊弄的，妹妹又格外黏他，他只要跟她说这个嫂子的好，妹妹的思想也就跟着他走，觉得这个嫂子十分亲切了。

“她今年刚满九岁，她会喜欢的。”

春烟点了点头，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发愣。

她没办法看顾轻，只要看着他，就不由得想起白凤娇的话。然后自动脑补出旖旎暧昧的画面，让她觉得呼吸困难。

她的一点一滴的小情绪都被顾轻收进了眼底，他小心翼翼的问：“你今天去了白家？”

“总该过去问候一声，很奇怪爹爹竟没有叫人去探望。”

白家是荣福堂的贵人，白凤娇被砸伤，禹颉竟然一声不吭，这太不像他的风格了。

禹颉是有些独裁专断，可场面上的事他从未疏忽过。

“师父叫了我去。”

顾轻看着春烟一脸惊讶的表情，他并不急于解释，而是用一种深情的目光凝望着她。

“你怎么没去？”

春烟看着顾轻满脸的都写着：你没想到吧。她心里有些奇怪，又这些感动。顾轻一向都是做事严谨、有原则的人，尤其在做师父交代的事上。

“我不去，为了避嫌。外人都传我靠着白家的裙带关系，让荣福堂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我偏要让世人看看，我不靠任何人，也能为荣福堂争的一个前程。”

“顾轻，你不是这样任性的性子。北京城里的这些达官贵人们，还是得殷勤联络着。”

春烟忍不住提醒着。她不想做那个恣意妄为的小丫头，她更愿意在顾轻胡闹的时候提醒他。

她也想耍小脾气，只是现在不是时候。

“我叫马四去了。”顾轻甚少露出这样狡黠的目光：“左右是代表荣福堂，叫师弟去也没什么不妥。”

春烟会心一笑，已经能够想象的出马四在收到顾轻嘱托时，肯定又是用一种咬牙切齿的神情抱怨一番，然后乖乖登门拜访。